師范剛畢業那年,我在一所偏遠的鄉村小學教書,由于離家遠,我就住在學校。離學校不遠住著一對老年夫妻,每天晚上我都會看到他們互相攙扶著出來散步,有時,他們會在我的宿舍門前坐一會兒,和我嘮嘮家常。尤其是那位奶奶,雖然年過七旬,但仍特別愛笑、健談。當知道我愛吃紅薯,奶奶就常常派爺爺給我送一些來,每次都是熱氣騰騰的,而每次爺爺也都是看著我香香地吃下去才放心地走。
一年后,我調回了縣城。一次,爺爺跟車來到街里買東西,順便到我單位看看我。我熱情地為他倒了杯茶,又想起抽屜里還有同事帶回來的幾個芒果,我忙洗了一個,拿給爺爺吃。由于農村極少能見到這樣的水果,爺爺拿在手里,用手掂了掂,又看了看對我說:“這是啥東西啊,俺也沒見過啊,更沒吃過?!蔽腋嬖V他:“這是芒果,你嘗嘗,味道不錯的!”
但他不肯剝了皮吃,只是一直拿在手里,后來,他把芒果放在桌角,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我看爺爺不吃,以為他不好意思,于是就動手剝開了皮,拿給他吃。
沒想到,我遞給爺爺時,他的表情卻閃過一絲驚訝,喃喃地說:“你把它剝了?我是說……我是說,你奶奶也沒吃過這東西。”我猛然明白了,愣在那里,我驚訝于他粗礪的外表下一顆極其纖細的心。
我不知道奶奶現在在做什么,但想著她吃到丈夫為她帶回的第一個芒果的表情時,我突然覺得,即使是百萬朵代表愛情的玫瑰,也抵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真情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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