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過年

二憨和老婆翠蘭進城務工已經第三個年頭了，頭兩年為了多攢點錢，連過年都舍不得回家，眼瞅著今年年關將至，二憨提前和老婆商量，無論如何得回家過年，看看家里的老人和孩子。翠蘭盤算著來回的路費和過年的花銷，覺得開銷大了，但經不住二憨的一再央求，翠蘭同意了。第二天，二憨就興沖沖地提前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

明天就要出發了，二憨正計劃著買什么禮物帶回家好，這時翠蘭打開房門走進來，坐在凳子上一聲不吭。二憨見狀，忙問她怎么了，翠蘭說：“過年我就不回去了吧。今天老板說了有一批貨要趕工，如果年后開工就來不及交貨了，老板開出趕工期間每天3倍的工資，我覺得太劃算了，不然今年你自己回家好了。”眼看就可以一家團圓了，二憨說什么也不同意，翠蘭說：“我回家來回路費要花不少錢，到家也少不了用錢，我在這兒過年，不用花路費，還能多掙錢，干嘛非要回家過年？”“那你們老板也不回去過年嗎？”二憨問，“這批貨就這么急嗎？”這時，翠蘭一臉八卦地說：“我聽廠里姐妹說老板在這里有個相好的，但是過年期間老板要加班回不去，好像老板娘這兩天就要過來了，要是老板娘和相好的碰了面那還不掐架才怪呢！”“你是不是想留在這兒看掐架才不回家過年啊？”二憨憨笑著說。“啥呀？我是想多掙錢，掐架管我啥事兒。”二憨嘿嘿笑著：“退票要花手續費呢，我明天早點去車站，看能不能把票轉手賣了。”

遇見初戀

第二天，二憨早早提著行李趕往火車站，車站已經有不少人，二憨站在入口處，拿著本屬于翠蘭的車票，張望著有沒有人要票，他想到售票處去看看，又怕被別人當成黃牛。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二憨的肩膀上，二憨還沒回過神，只聽見“呵呵”銀鈴般的笑聲，扭頭一看，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子，一頭黃色的大波浪，帶著蛤蟆鏡，紅紅的小嘴一張：“你是二憨哥嗎？還認得我不？”聲音挺熟，二憨愣在那兒，腦子里急速搜索著所有認識的、年齡大致的女孩兒，聲音有點像小紅，但裝扮完全不是。“看你肯定早把我忘了吧，”女孩撅著嘴，“我是小紅啊。”“小紅！啊呀，你現在這么時髦，我都不敢認啦。”二憨憨笑著說。“你可一點兒都沒變，我剛才老遠就認出你了。”兩個人有說有笑著。

原來這個小紅也是二憨他們村的，是二憨的初戀，當年他們兩個自由戀愛，但是小紅家里死活不同意，主要是嫌二憨家境不好，兄弟姊妹又多，兩人最終沒在一起。“你咋在這兒呢？”二憨問。“我要回家，但是太匆忙了，還沒有還得及買票呢，不知道還有沒有票了。”真是太巧了，二憨趕緊掏出想轉手的票遞給小紅：“給你，我老婆本來也回家過年，可是廠里臨時要加班，我剛才還在想怎么把這張票轉手了呢，現在正好給你吧。”小紅接過票放在包里，隨手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漆皮小包打開，從里面取出3張百元大鈔遞給二憨，“不用找了。”二憨一愣，趕忙雙手把錢往外推：“不用不用。”“拿著吧，應該的。”小紅把錢塞到二憨手里，隨手整理著漆皮小包，二憨看到小包里有厚厚一疊百元大鈔，足足有上萬塊，看來小紅這幾年確實混得不錯。兩人上車后一路聊到家。小紅詢問了翠蘭的廠子，也了解了二憨家的情況，小紅說她目前還是單身。

是福是禍

年后，二憨和翠蘭繼續打著工，日子平靜地繼續著，只是時不時小紅會給二憨打來電話，聊一些有的沒的，二憨也沒有當回事兒，他現在只把小紅當妹子看待。

不久之后的一天，翠蘭一下班就神秘地把房間門關上，很高興的湊到二憨耳朵邊：“二憨，你猜今天有啥大喜事發生？”二憨看著翠蘭，疑惑地說：“大喜事？啥大喜事？”翠蘭故意賣著關子，二憨急得忙問到底是什么大喜事。翠蘭笑著說：“今天老板讓我調去廠財務室當會計了，以后我就不用在車間里又苦又累了，這是不是大喜事？”“當會計？可是你哪會當會計啊？”“我當時也是這么問老板的，老板說學學就會了。”不管怎么樣，對于打工的兩口子來說，翠蘭當了會計，不僅工作不太苦了，工資也比車間里高些，確實是一件喜事。

因為翠蘭要跟著老會計學做賬，而賬本對于只有初中文化的翠蘭來說無異于天書，為了盡快適應新工作崗位，翠蘭近期每晚都要加班，而小紅這時候打給二憨的電話頻率也越來越多，開始只是聊聊天，后來小紅主動提出開車來接二憨出去走走，二憨并沒有多想。這天，小紅接二憨去一家飯店吃飯，期間小紅接了個電話就邊打邊走向飯店大門口，這時二憨的手機也響了，是翠蘭打來的，她提前下班，但沒帶鑰匙，已經在家門口了。二憨急著想回家，可是小紅卻一直在大門外打著電話。二憨等了等，覺得不打招呼就走不太好，就走到大門口想和小紅道別。走出大門，看見小紅背對飯店門口，正對著手機說道：“是你說要補償我的！現在我只想找回屬于我的愛情和生活。干不來你也讓她干著，不懂才會出錯，等出大問題的時候自然有人會來關她幾年……”二憨走上前，拍拍小紅的肩膀，“哎呀！你怎么在這兒？”小紅驚得臉色刷兒地白了，“你，你聽到什么了？”二憨一愣，憨笑地說：“不是，我得回家了，來跟你說一下。”說完轉身朝家走去。快到家門口，遠遠得看到翠蘭蹲在門口，把頭埋在臂彎里，二憨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翠蘭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滿臉的淚水，二憨忙問怎么了，翠蘭說老板今天批評她了，嫌她這么多天都沒學會做賬，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翠蘭一時沒忍住就回嘴說：“我又沒有要求當會計，是您讓我當的呀。”老板說：“你以為我愿意讓你當呀，要不是紅紅求我，我才不會讓你這個笨蛋當會計呢。”“可是紅紅是誰？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二憨聽了手里的鑰匙掉在地上，他回想起飯店門口小紅說的話，再想到最近小紅對自己的態度，不禁臉色慘白，二憨說：“翠蘭，別當會計了，要不就別在這個廠子干了。”“為什么？”面對翠蘭的疑問，二憨啞口無言，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