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愛情與婚姻,林語堂曾有過一個非常精辟的比喻。他說:“愛情是點心,婚姻是飯。”點心雖精致甜美,卻不可以當飯吃,充其量只是下午茶,抑或閑情逸致時的點綴。而飯,盡管由于周而復始地重復,早晚會變得乏味,但卻是每日必需,更是一種習慣。
林語堂一生曾有過三段戀情,與賴柏英的初戀,對陳錦端的癡戀,以及和廖翠鳳的婚姻。初戀由于年少青澀而唯美朦朧,與陳錦端雖是兩情相悅,卻終因陳父的反對而成悲劇,可在林語堂心靈最深處,錦端永遠占一個位置,這無疑就是他的“點心”。而“飯”則就是與他攜手走過近六十個春秋冬夏的愛妻廖翠鳳。
林語堂與陳錦端初識于上海圣約翰大學。陳錦端是他一個同窗的妹妹,美麗、優雅,還畫得一手好畫,他一見她就著了魔。而林語堂一表人才,他的不凡談吐自然也深深吸引著陳錦端,兩人很快雙雙墜入愛河。
然而,陳錦端出身名門,父親陳天恩覺得林語堂的家境太過清苦,林語堂就這樣被阻隔在相思的門外,痛苦得寢食難安。陳天恩得知后,有些過意不去,便將自己的鄰居、錢莊老板廖悅發的二小姐廖翠鳳介紹給林語堂。廖翠鳳慕名林語堂已久,她心里自然一千個愿意。廖翠鳳的母親卻有異議,說:“和樂(林語堂的本名)是牧師的兒子,家里很窮。”廖翠鳳堅決果斷地說:“貧窮算不了什么。”這話傳到林語堂耳朵里,讓他很感動,于是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1919年1月9日,二十五歲的林語堂與二十四歲的廖翠鳳宣布結婚。婚后不久,林語堂帶著妻子到了美國,兩人在波士頓租了兩間房,開始了留學中的婚姻生活。
后來他們回國,北大聘他為英文系教授,兼北京女子師范大學講師。林語堂把家安置在了一個小四合院里,簡單又溫馨。他負責賺錢,翠鳳負責料理家務,女兒乖巧可愛,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接著,蔡元培聘請他做了研究院的英文編輯,林語堂又來到上海,他們正式在上海安家落戶。
這時,陳錦端已經學成回國,在上海中西女塾教美術,求婚的人踏破了陳家門檻,錦端卻不為所動,因為她心里還裝著林語堂。翠鳳善解人意,主動請錦端來家里做客。每次錦端要來,林語堂都十分緊張,坐立不安。女兒不解,就問媽媽,翠鳳笑著說:“爸爸曾喜歡過你錦端姨。”
錦端眼見林語堂一家人其樂融融,林語堂已習慣了翠鳳的精心照料,享受著安逸的婚姻生活,她終于決定結婚,在三十二歲時嫁給了廈門大學教授方錫疇。
生活中,如果廖翠鳳生氣了,林語堂便保持沉默,他的絕招是“少說一句,比多說一句好”。他認為夫妻吵嘴,無非是意見不同,在氣頭上多說一句都是廢話,徒然增添摩擦,毫無益處。林語堂曾經說過:“只有苦中作樂的回憶,才是最甜蜜的回憶。”他們即使窮得沒有錢去看一場電影,也可以去圖書館借回一疊書,倆人守著一盞燈相對夜讀,其樂融融。
林語堂婚后一直對陳錦端念念不忘。平時畫畫,他總是要讓畫中的女子留著長發,再用一個寬長的夾子將頭發夾在身后。女兒問他:“您為何老是畫這樣的發型?”林語堂撫摸著畫紙上的人像,目光開始變得迷茫,說:“初見你錦端姨的時候,她的頭發就是這樣梳的!”在林語堂的心目中,錦端就是美的化身。
晚年的林語堂住在香港,病魔纏身,靠著輪椅活動。一天,陳錦端的嫂子登門拜訪,林語堂關切地問起多年沒有音信的戀人的情況,聽說陳錦端還住在廈門時,他的眼睛忽地一亮,高興地說:“你告訴她,我要去看她!”廖翠鳳當然知道林語堂的心,但她并不吃醋和嫉妒。他們之間,一直彼此信賴,廖翠鳳相信他。當很多文化名人拋棄舊家庭的發妻,另找時髦的知識女性時,翠鳳也擔心丈夫會喜新厭舊,林語堂就安慰她:“鳳啊,你放心,我才不要什么才女為妻,我要的是賢妻良母,你就是。”
文人身上總有諸多怪癖,名氣如林語堂者更有甚之,但翠鳳總能應對自如。翠鳳一生都在縱容丈夫,不曾阻攔他前進的腳步。他們相濡以沫,恩愛有加,互相體貼和關心,堪稱夫妻中的典范。
有人問他們半個世紀“金玉緣”的秘訣,老夫婦搶著說,只有兩個字,“給”與“受”——盡量多地給予對方,而不計較對方付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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