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3月8日是一個大好的日子,就在這一天,我成為中央電視臺的一名正式員工。3月的北京依然春寒料峭,但這個轉折點卻讓我更加期盼事業的暖春早點到來。
1996年,我已經32歲了,正介于不老不嫩的年紀,《東西南北中》《中國音樂電視》似乎越來越不符合我的風格。
我的舞臺在哪里?會有一個新的舞臺嗎?
在通道里背詞
轉眼就到了年底。我正在辦公室制作《東西南北中》的春節特別節目,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朱軍嗎?我是袁德旺,我正式通知你,你現在是1997年春節聯歡晚會的主持人之一了。”
我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問道:“您說的是春晚嗎?”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對,就是春晚。”
直到身處春晚排練現場,親眼看到趙忠祥和程前,我才確信自己終于來到了春晚身邊。
毫不夸張地說,趙忠祥老師一直是我的職業偶像。
作為新人,每遇到問題,比如生僻的字拿不準,我就會去問趙老師,他總是認真地指導。趙老師擔當著春晚主持人團隊家長的角色,負責把控節奏,他會時不時地提醒我們:“小哥兒幾個,咱這段節奏可以稍微放緩一些。”
有一次排練完畢,我興奮地問倪萍老師,真正直播的時候我們會在哪里對詞啊?
沒想到,倪萍老師指著后臺的一個狹長通道說:“咱就在這兒背詞。”
那個通道也就一米來寬,是舞臺大幕的后方與墻壁隔出來的。來不及換服裝的時候,那兒也是我們的更衣室。
每次排練都會有舊的節目拿下去,新的節目加進來,所以每次的臺詞都不一樣。我們還不能把臺本拿走,每次排完都要還給導演組,回家要憑印象回憶,于是那段時間我感覺天天都在背臺詞。
演砸了,要大聲問有消夜嗎
春晚排練進行的同時,另外一件傷神的事就是準備服裝。主持人、獨唱演員的服裝都得自備,而且也不報銷服裝費。
1996年,我月薪700元,來北京闖蕩這幾年,我幾乎花光了家里的積蓄。
后來,在朋友的贊助下,主持的禮服算是有了,但還缺一件中式長袍,因為晚會中間我還得和程前說一段串場相聲。
說相聲我倒是不怕,之前在部隊的時候沒少說,但在春晚這么大的舞臺上說相聲,我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
于是,我想到了許秀林老師。得知我要主持春晚,還要在春晚上表演相聲,許老師興奮極了,一個勁兒地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干,要拿出當年咱們使活時候的那種狀態。”
聽到許老師的熱情鼓勵,我不禁眼中一熱。他曾經告訴我,現場亂的時候要小聲說話,現場靜的時候要大聲嚷嚷。后來我真試過,現場沒人聽我說,我就后退半米,壓低聲音,馬上就安靜了。
“在舞臺上不要耍機靈,要真心地和你的搭檔交流,和觀眾交流,臺上演火了,溜著墻根走,要是演砸了,要大聲問有消夜嗎……”聽著電話里許老師熟悉的聲音,我頓時覺得安心多了。
我說:“您放心,都記住了。”
最后我上臺穿的那件長袍,還是許老師幫我向北京軍區一位說相聲的同行借的,記著許老師的囑咐,我每天都用心地排練。
別出錯你就成了
年三十的下午,我想這下應該不會有什么閃失了,再不給家里打電話,父母該擔心了。
“爸,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初一再回去。”“怎么了?”我忙解釋:“您別擔心,沒事,今天晚上看電視吧,春節聯歡晚會有我主持,您注意看,也告訴我媽。”他說:“好。”
在開場歌舞《大團圓》熱鬧歡快的旋律中,我和程前、周濤、亞寧一起走上了舞臺。我站在程前和周濤中間,趁著程前說開場白的時間定了定神,在他一聲熱情洋溢的“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之后,我情緒飽滿地問候道:“晚上好!”“這里是中國北京中央電視臺1997年春節聯歡晚會的直播現場!”
這一刻,我才終于信了——我真的登上了春晚的舞臺。
腳下的這一步走好了,那就是家喻戶曉;如果走錯了,也會人盡皆知,而且以后的路會舉步維艱。
我深知這個舞臺既不會埋沒你的才能,也不會放過你的缺點,如果第一次就搞砸了,恐怕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于是,我對自己沒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心里反復說:別出錯,別出錯你就成了。
自從主持春晚,常有熱心的觀眾問我:你每年除夕都站在舞臺上,是不是每年都不能與家人團聚?答案是否定的,只不過時間有了錯位,由于我“春晚主持人”的職業緣故,朱家的團圓飯都改在了大年初一,全家人一起看春晚也只能是初一的重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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