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位父親,在自己身患絕癥的情況下,還把別人遺棄的嬰兒,看作比自己的親骨肉還親,不離不棄;有這樣一個小女孩,把養育之恩看得比泰山還重,為了挽救養父的生命,幾度輟學、賣花賣報、沿街乞討,甚至在人流如潮的廣場上掛牌“賣掉”自己……父女兩人用勝似血脈的親情演繹了一曲催人淚下的生命壯歌。
絕癥軍人抱養棄嬰十三載
那天晚上,邊旭明一個人來到大街上,想到新婚不久的妻子就要獨守空房,剛剛出生的兒子就要失去父親,他心如刀絞。走著走著,邊旭明忽然聽到前面不遠處傳來時斷時續的嬰兒啼哭聲。順著哭聲,他在路邊的垃圾箱里發現了一個連臍帶還未來得及剪斷就被遺棄了的嬰兒。邊旭明想都沒想就脫下衣服把嬰兒包裹起來,一口氣跑回了家。
這是一個女嬰,黝黑的眉毛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仿佛會說話一般,讓夫妻二人油然而生憐愛之情。邊旭明覺得自己跟這個孩子很有緣,所以和妻子商量想要收養她,取名“樂樂”。
1994年春,邊旭明的病情突然惡化,又住進了醫院。這時,他們已經欠了1萬多元的外債了,家里又有兩個孩子和兩位老人需要撫養和照顧,生活十分艱難。迫于無奈,邊旭明的妻子只得瞞著丈夫偷偷把樂樂送到了孤兒院。
一天,妻子帶著兒子去醫院看望邊旭明。邊旭明問妻子為什么沒帶樂樂來,從沒撒過謊的妻子只好支吾著說了實話。邊旭明聽后一把推開妻子,穿著睡衣就跑出了醫院,打了輛出租車直奔孤兒院。
不知是因為對家的依戀,還是在孤兒院的水土不服的原因,樂樂在到孤兒院的第二天就病倒了,整日處在高燒和昏迷的狀態下。看著樂樂被燒得紅撲撲的小臉蛋,邊旭明禁不住失聲痛哭:“樂樂,是爸爸對不住你!以后爸爸再也不會離開你半步了!”當天晚上,邊旭明就把樂樂接回了家。
第二天,邊旭明不顧醫護人員的勸阻,毅然辦理了出院手續,用自己節省下來的醫藥費給樂樂治病。在邊旭明的悉心照料下,樂樂很快就好了。
1996年8月,樂樂已經6歲了,和邊旭明的兒子同時到了上學的年齡,但負債累累的邊旭明和妻子實在拿不出錢來。千湊萬湊只湊到了一個孩子的學費,于是他們決定先讓樂樂去上學。
趁樂樂到鄰居家玩,邊旭明和妻子把兒子叫到面前,說出了他們的決定,兒子當時就急哭了。邊旭明忍著內心的痛苦說:“兒子,你的姐姐樂樂是爸媽從垃圾箱里抱養回來的,她的爸爸媽媽從小就不要她了,你說她多可憐啊!你是爸媽親生的,我們很愛你,以后會想辦法讓你上學的,但這次一定要讓你姐姐先上。”兒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之后邊旭明和妻子又叮囑兒子,千萬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姐姐。
因為妻子上夜班,邊旭明每天都要早早起床幫助樂樂整理書包,準備早飯,然后拄著拐杖和所有孩子的家長一樣送樂樂去上學。時間長了,邊旭明的腋下被拐杖磨得破了皮,繼而紅腫,碰一下就會鉆心地疼,但他每天依然堅持接送樂樂,刮風下雨,從未間斷。
為了不影響樂樂成長,邊旭明一家人一直沒有把她的身世告訴她,凡事都先想著樂樂。但兒子畢竟年紀小,有時對父母的做法很不理解,漸漸和他們疏遠了,對此邊旭明和妻子十分痛苦。
上小學五年級時,一天樂樂放學回來,一進門就哭著問邊旭明:“爸爸,我是不是你從垃圾箱里揀來的?”原來這天下午樂樂和同桌吵架,同桌罵她是“垃圾箱里揀來的野孩子”。邊旭明把女兒抱在懷里問:“樂樂,爸媽對你好還是對你弟弟好?”樂樂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對我好。”“弟弟是爸媽的親生兒子,那你呢?”邊旭明接著問。這下樂樂不再哭了,趴在邊旭明耳邊說:“樂樂當然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厄運不斷,柔軟的肩撐起風雨飄搖的家
這次風波過后,邊旭明知道樂樂已經長大了,如果再瞞下去的話反而不好,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把樂樂的身世告訴了她。
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樂樂更加懂事了。一次考試全年級4個班近300多人,樂樂考了第一名,老師和同學們給她買了一個蛋糕替她慶祝。蛋糕切好后,每人分到一塊,樂樂把分給自己的那份偷偷地包好放進書包。放學后她一路小跑趕回家,由于路上跑得匆忙,一塊整塊的蛋糕到了家后,已經碎在了書包里。本來樂樂想給從來沒有吃過蛋糕的爸爸一個驚喜,但看見眼前糟糕的景象,她大哭了起來。邊旭明沒有去安慰樂樂,而是抱著書包把碎在書包里的蛋糕全部吃了。看著爸爸貪吃的滑稽模樣,樂樂開心地笑了。
無情的病魔把骨瘦如柴的邊旭明折磨得身心疲憊,為了減輕疾病給爸爸帶來的痛苦,小樂樂學會了簡單的手腳按摩。她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給爸爸按摩已經失去知覺的雙腿,一邊按摩一邊和爸爸聊天,把學校里發生的有趣的事情講給爸爸聽。樂樂還知道爸爸愛聽歌,所以每一次都把邊旭明唱得淚花閃閃。
2002年3月16日,邊旭明的病情極度惡化,從這天起邊旭明倒在病床上再沒站起來過。在住院的一個月里,邊旭明昏死過兩次,最后都是在女兒樂樂一聲聲“爸爸”的呼喚中蘇醒了過來。
2002年7月,比樂樂小百天的弟弟腿上突然長了一個瘤,需要動手術治療,母親要去照顧他,于是父親病重期間的全部護理工作不得不落在樂樂的肩上。身高1.81米的邊旭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翻身,一天要翻上百次。為了能照顧好父親,身高不足1.4米的小樂樂練就了一身“四兩撥千斤”的絕活。所有的事中,最難的還是幫助父親上廁所,為此,樂樂特別研制出一種方便式拉鏈,如此一來既解決了父親的小解問題,又避免了彼此的尷尬。
2003年6月,不幸又在邊家降臨了,邊旭明的父親被突發病奪去了生命,母親也在病危之中。妻子胡淑杰一邊料理公公的后事,一邊安慰婆婆,同時還要護理邊旭明。家庭的不幸,生活的壓力,最終把妻子胡淑杰累倒了。眼看這個不幸的家就要破碎,懂事的樂樂和弟弟利用每天放學的時間,在街邊路頭撿垃圾,換錢維持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在夫婦雙雙病重期間,是樂樂領著弟弟撐起了這個破碎的家。看著日益頹廢的家,看著孩子為自己拖累得不成樣子,夫婦倆幾次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但兩個孩子的乖巧、懂事又讓他們心有萬般不舍。
到了9月,邊旭明的病情再度惡化。懂事的樂樂考慮到家庭的困難后,決定輟學打工。因為樂樂的年齡小,國家規定不得招收童工,她一次次遭遇碰壁。但樂樂的救父之心不死,看到路邊有人賣花很賺錢,她決定去賣花。
賣花是份很辛苦的活,起早貪黑,有時還遭到一些人的諷刺、鄙夷和唾罵。時值深秋,樂樂的小手凍得青一塊紫一塊,長滿了凍瘡,紅腫得像個小饅頭,樂樂沒有哭過一次,因為她知道這是爸爸的救命錢,爸爸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為他吃點苦,值得!父親的病情沒有絲毫的好轉,母親的病情也越發嚴重了,為了賺更多的錢,她不得不兼賣報紙。
2003年11月,整整兩個月樂樂都沒有回到學校,老師找到了邊旭明,詢問事情的原因。一向對女兒寵愛有加的邊旭明得知女兒輟學的消息,不顧已經惡化的病情幾近咆哮著對小樂樂說:“想不到你竟敢欺騙我,我真是白為你浪費那么多心血呀!”年幼懂事的樂樂不知道如何安慰父親,她只說了句:“爸,我錯了,辜負了您的養育之恩!”然后轉身離開了病房。
為了不讓爸爸失望和傷心,樂樂重新返回了課堂。學校領導考慮到樂樂的家庭情況后,免去了她所有的學費和食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