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簪記憶
作者: 文起
大年初一,于亞民忙活了一個上午的電話、短信拜年,下午總算清靜下來,于是又打開了他的特別軟件,點擊了幾次,視屏上就出來了一支白玉簪子。于亞民看了看這支簪子,潔白無瑕,牡丹花頭,非常精美。這么精美的簪子,主人是怎么遺落的呢?答案還得由它的主人來說。于亞民就搜索白玉簪上遺留的密碼信息,一下子就搜出了好幾組。他隨手點了一組,出來了一個男人,此人二十幾歲,穿著黃馬褂,戴著黃帽墊,留著大辮子,可是面容灰暗,一副病態。看這身打扮和他的模樣,于亞民猜個八九不離十,這位是大清朝的皇上。“你是皇上吧?”于亞民看著他問。“是啊,你是誰?”這皇上皺著眉頭看了看于亞民反問。“哦,我叫于亞民。”“于亞民,有何事奏報?”“哦,你看看,這個是你遺落的吧?”于亞民指著白玉簪說。皇上扭頭看了看,疑惑地問:“這是朕給珍妃的,怎么到你手上了?”于亞民趕緊解釋,解釋了半晌這位皇上也沒怎么明白,對于亞民還充滿了敵意。于亞民覺得再多解釋沒有意義,就直問:“你知道是怎么遺落得嗎?”“我怎么知道!”皇上很不樂意地對他說。于亞民一聽他不知道,又見他一臉的“官司”還跟他羅嗦什么,當然也知道了,這位就是那個什么事都沒干成的受氣包——光緒皇上。于亞民一按鼠標就把這位光緒皇上給刪了。
接著,于亞民又點開了一組密碼,出來了一個宮女,也就十幾歲。于亞民知道她不是珍妃,可還是問了一句:“你是誰呀?”“我是小英子”“哦,小英子,你是珍妃身邊的人吧?”“嗯”小英子點頭回答。“哦,這個你還記得嗎?”于亞民指著白玉簪說。小英子看了看說:“珍妃娘娘的”果然小英子也認的。“你知道她怎么丟的嗎?”“不知道”小英子搖頭說。她也不知道,只有問珍妃了,于是于亞民又把小英子點走了。
于亞民又點擊了一組密碼,出來了一位貌美的女人,也是二十多歲,雖然穿衣打扮上很普通,但于亞民知道她一定就是珍妃了。“你是珍妃娘娘吧?”于亞民看著她問。珍妃聽后只點了點頭,沒說話。“哦,你看這簪子是你的吧?”珍妃看了看又點了點頭。“我剛聽皇上說是他給你的,你怎么把它弄丟了?”“丟了?怎么會呢,我天天戴著。”“你確實丟了”于亞民進一步說。“丟了……?”珍妃一聽就皺起眉頭想,想了半天,才疑惑地說:“如果是丟了,就可能是他們把我往井里扔的時候掛掉的。”于亞民一聽,馬上就想到了珍妃之死,因為珍妃的死現在還眾說不一。這個“故事”珍妃一定能講清楚,于亞民很興奮,當然他也明白了,這簪子一定是遺落在井里了,因為珍妃的尸骨一年半后,才從井里打撈上來。于亞民看了看珍妃并把這話告訴了她。聽了于亞民這話,珍妃驚訝地啊了一聲說:“什么?他們、他們一年半、才把我撈上來呀!”說完這話,珍妃就有驚轉憤,接著是珠淚滾落,萬分悲哀。于亞民趕緊勸說,半晌珍妃才平靜了情緒。
于亞民這才說:“娘娘,你不知道,現在人們對你是怎么落井的,都說不清楚。有的說,你是自己跳下去的,有的說,你是給人扔下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說說清楚吧,別讓后人們亂猜了。”
珍妃聽后半晌才開口:哎,這話說起來就長了,我是看不慣太后老佛爺那樣兒,她太霸道了,大清朝有皇上啊,應該有皇上來當家呀,可是她把著這個家不放。你要有那個本事也成啊,你看看她把個大清朝都弄成什么樣了,洋人欺負,義和團造反,宮里的用度越來越緊,收不上銀子來呀,都這個樣了她還把著不放。我就勸皇上改改辦法,皇上同意,可還得跟她商量啊。皇上跟她說完了,她也沒說成也沒說不成,事就撂下了。有一次,我過去給她問安,到了門口,下人們說,老佛爺身子不爽,洋人大夫正給她瞧病,不讓別人進去打擾。我聽了心里一激靈,我也小,15歲,也愣,我一扒拉他們就進去了。你猜猜我看見什么了吧?
“看見什么了?”于亞民問。
珍妃哏哏兒地笑了幾聲,收住笑后,又撇撇嘴才說:我都不好意思對你說。
“別呀,你只管說,現在你不是那邊的人了嗎,說什么都沒關系了,你只管放心大膽地說。”于亞民又趕緊說。
珍妃這才說:太后和那洋人大夫正從床上爬起來,慌慌張張地穿衣服呢。
“啊,太后都多大歲數了還做這事!”于亞民也有點驚訝。
“誰說不是呢。她整天說見了洋人就生氣,有這樣生氣的嗎,多惡心人啊。”
于亞民沒說出話來。
珍妃接著說:太后那臉紅的,就別提了,我直想笑,可我不能笑,我就裝什么都沒看明白,我就找話兒說,我也想瞧瞧病。太后聽了說,瞧病也等我瞧完了啊!
這事回去后,我跟皇上說了。她是皇上的額娘啊,皇上不叫我對任何人說,我也是這么想的,老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啊,我真的對誰都沒說過。我跟你說,自打那天起,我就不怎么怕她了,反正我手里攥著她的短兒,以前我挺怕她的。
“你為什么怕她?”于亞民問。
嗨,還不皇上不待見皇后嗎。皇后是太后的侄女,老到她跟前哭,他就對我來了。可是這事她不好明說,是皇上不喜歡她。她就扯別的,說我照像呀,穿衣裳呀,反正什么都不順她眼,老申斥我。再說連皇上都怕她。
“哎,我看資料上說,她申斥你,是因為你賣官了?”于亞民又問了一句。
珍妃聽了說,那是后來的事。再說了也不光我一個人,我也是跟別人學的,她給我那么一點銀子那夠用啊。不說這個了。珍妃顯然不愿說這個話題,話又回去了,她接著說:那個事剛過了兩天,她忽然傳出話來,說她同意改辦法的事了,讓整理個條款出來。皇上聽了忒高興,就找了幾個人弄出一些條款來,寫成折子。皇上看完覺得成,就叫人把折子送到太后那里。她看了后說,聽聽下人的意見,這事就又撂下了。皇上急呀,那天我過去給她請安,皇上叫我順便問問。皇上叫我去問,就是想留個回轉的余地,他要自己去,太后一說不成,這事就又完了。到了她房里,請完安我站著沒走,她問我有什么事,我一說,她臉子就撂下來了,說,這事急得嗎,等等再說吧。聽她這么說,我又是個急脾氣,就說,還要等啊,要等到什么時候呀!她一聽就生氣了,臉子拉得更長了,說我,你怎么老摻和事!我說,是皇上叫我問的。她更生氣了,說,皇上的事叫他自己來,你跟著瞎摻和什么呀!你看看你,整天在他身邊打膩,看看他都成什么樣了!我不樂意聽,隨口說,我是他妻子,不跟他打膩,還跟別人打膩呀!我這句話把她噎得老半天都沒說上話來。珍妃笑了。
笑過后,接著說:等太后緩過神兒來,說身上不舒服要歇著,叫我走。出來后,我心里還忒痛快。可是麻煩也來了。
“什么麻煩?”于亞民問道。
不就剛說的那個嗎。我銀子不夠用,看見別人都從當差的手里賺銀子,我也跟著做了,賺了一些銀子。可還沒半年,就讓太后知道了,她就申斥我。我忒不服氣,因為她賺的銀子比誰都多,再說我還看見過她那事,我又頂撞她。她聽我話里話外地揭她的短兒,氣得臉都青了,就把我關起來了。關就關,我還不到20了,我怕什么,我就不信熬不過她。她關我不就是堵我的嘴,怕我把她那事給抖摟了嗎。哎,我也遭罪了。她一關就關了我好幾年,也不讓皇上看我,也不讓我見別人,也不讓我出屋,吃飯喝水都從窗戶眼里遞,睡覺拉撒都在屋里,屋里熱天熱死,冷天冷死,她真夠狠的。
珍妃喘了口氣接著說:那天,崔公公來傳我,說老佛爺召見,我不能不去呀。來的人沒領我去儲秀宮,去了東北角的頤和軒,我也猜不透她為什么在哪兒見我。進了門我就看她在那兒坐著,耷拉著臉子,不管嗎樣兒,我得給她磕頭啊。我跪著,聽她說:洋人快打到家門口了,家里不能呆了,她和皇上都要躲到西邊去,可是她不讓我跟著。我一聽就急了,我說,我是皇上的妻子呀,干嘛不讓我跟皇上走啊。她陰著臉說,看看你滿身晦氣,還嫌把皇上害得不夠呀!還想摻和事呀!我一聽更急了,話也沖到嗓子眼兒了,就對她說,不讓我走,我看最不該走的是你,你不跟洋人好嗎,你怕什么呀!你不都摻和這么多年了嗎!她一聽我這話,一下子就站起來了,哆嗦著手指著我喊,把這個瘋子給我扔井里去!崔公公和另一個奴才都愣著,她就又喊了一遍。他們這才跑上來,把我抱住往井邊拖。到這時候我才明白,讓我來頤和軒就是把我扔井里頭,她是不讓我活了。我還怕什么,我就罵開她了,我罵她:你是個惡鬼、爛貨,你會斷送了祖宗的家業!
到了井邊,他們沒馬上扔,我還罵。她就又喊:扔,扔下去呀!他們就把我往里一塞,我的腦袋一下子就戳水里頭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