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只有過大年才有可能吃上魚,其余時間,想吃魚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好在我們家后面有一條小溪,一大片的水稻田,田里有魚鰍。魚鰍滑溜溜的,只有手指粗細,手指那么長,在水中很難把它捉到,你就是使出渾身解數,它也會在人的指縫中溜掉,俗話說:“黃鱔靠揪,魚鰍靠捧”,捉魚鰍得講究技巧。
夏天的晚上,當蛙鳴四起時,男人或男孩會用鰍剪剪鰍去,這是技術活,一般人忙活一個晚上也不一定能剪多少鰍回來。女孩子則更喜歡用葫蘆子到水溝里去葫魚鰍。葫蘆子是用一根二到三指寬的粗竹篾,串上六七個小竹筒,再把那竹篾彎成葫蘆狀。把土箕匝在水溝上,一只手拿葫蘆子用力地在水溝里趕著,這樣有的魚鰍就被趕到土箕里去了。吃魚鰍最好的季節,是秋天,收割后的稻田,水干了,孩子們成天在田野上挖魚鰍,弄得跟泥猴似的。
記得有年暑假,我突發奇想,決定向小溪進軍。首先認真觀察,順著小溪找到水流緩慢處,溪口比較窄的地方,最好溪邊長有大樹,因為越是陰涼的地方魚鰍越多,然后和小伙伴一起搬石頭,雜草,泥巴壘起一道長堤,把溪口一分為二,從上游讓溪水從另一邊流走,兩頭截下來的一段有時是3、4米左右,人多時一次也能截10來米。溪水改道后我們圍截下來的這一段就成了一個“小魚塘”,大伙拿來鐵桶,瓷盆,齊心協力把魚塘中的水全部舀干,把溪水舀干后“魚塘”的底部就全部成了泥巴和雜草,再把雜草潑到岸邊,在魚塘里進行攪拌,你就會看到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鰍。你用雙手小心地把它捧到魚簍或盆子里。捉完后,蓋嚴簍口,把魚簍牢牢地系在腰間,再跳進小溪的深水處,在水中打著,鬧著,笑著,直到太陽落山,魚簍中的泥巴已被溪水沖洗得干干凈凈,魚簍中就只剩下魚鰍了,這時我們才拿著盆子,提著魚簍,踏著夕陽回家了。
魚鍬捉回后當時是不能吃的,因為魚鰍肚子里全是泥巴,我們就把它養在大木盆里,木盆中放入水再撒上一大把鹽巴。每天都要換水,喝足了鹽水的魚鰍經過吐故納新,把肚子里的泥巴吐得干干凈凈,一個星期后你如果發現木盆中的水由濁變清,這時的魚鰍就可以吃了。
魚鰍營養極好,母親是做魚鰍的好手,給我印象最深的有兩道菜,一道是魚鰍串豆腐,就是割一塊兩斤的豆腐放進鐵鍋中加上涼水,再放入活蹦亂跳的魚鰍,蓋上鍋蓋,然后放在煤火上燉,隨著鍋中的水由涼變熱,魚鰍就鉆進了豆腐中,燉好后放入鮮姜,蔥絲等,這燉出來的“魚鰍串豆腐”湯呈乳白色,魚鰍肉質細嫩,豆腐嫩滑爽口,是難得的美味佳肴。另一道菜就是“油焙麻辣魚鰍。”母親每次把吃不完的魚鰍放在鐵鍋里慢慢焙干,然后放點油,將干魚魚鰍放上辣椒老姜粒在鍋里爆炒,最后放花椒面,火蔥等佐料,這種魚鰍又香又脆,又麻又辣,既可當下酒菜又可下飯,人人都贊不絕口。
捉魚鰍樂趣多多,吃魚鰍味美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