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卻沒有固定的期限
在深圳工作四年,錢沒賺多少,多的是雜物,但這些雜物對于許蘭沁來說都是寶貝。要回老家工作扔了可惜,全搬回去又麻煩,為這事許蘭沁發愁許久。
孫慎說都處理掉,再買就是。可許蘭沁不舍得啊,她向來戀舊,這些都是一點點積攢起來的,不管換到哪個房子住,有這些東西她才覺得踏實。
但是不管是坐火車還是飛機,帶走這些東西是癡人說夢,托運肯定會損壞大半的東西,最后她妥協了,在網上進行二手拍賣,等待有心人帶走她的這些寶貝。
沮喪地與買家聊著寶貝的詳細情況,還要忍受對方一次次砍價,許蘭沁真想干脆地說一聲老娘不賣了。半小時后,她真的實現了這個愿望。
喬曄發微信來,說是要到深圳出差,要不要順路帶他們回去。
要!要!要!許蘭沁趕緊回復,又添了一句,你可別耍我啊。
從初中開始喬曄就是許蘭沁的鐵哥們,喬曄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大方,誰讓他是典型的高富帥,不缺錢花,不缺妹子泡,不缺工作,人生一路順遂,許蘭沁跟著沾了不少的光。只要許蘭沁想要做的事,喬曄都會奉陪到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喬曄喜歡許蘭沁,唯獨她本人,永遠在打馬虎眼。
她和孫慎在一起的時候,一堆人都說她腦子燒壞了,近水樓臺居然不得月,放棄喬曄這輪明月太浪費。許蘭沁咂咂嘴說,誰要泡自己去,別把妄想放我身上。
就算許蘭沁再不承認,但喬曄在她心里肯定是占有很大分量的,因為每次朋友圈刷到他的時候,指尖滑動的速度停滯不前,她總關注他的每一條信息。不是不愛,只是有時候太過耀眼,生怕太過靠近會灼傷自己,寧愿留一個安全距離。
朋友能做一輩子,戀人卻沒有固定的期限。
有時許蘭沁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一邊期待喬曄對她好,所以在他提出順路捎帶她回老家時,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一邊又覺得這般承蒙好處實在無恥,應該拒絕,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欠喬曄多少感情債。
這般矛盾的情緒,在看到喬曄本人后更加糾結了,就在剛才搬行李的時候,他習慣性地摩挲她的腦袋,用寵溺的語氣諷刺:呦,變矮了嘛。
只需略微煽風點火,又將燎原
孫慎接手了父母的生意,許蘭沁在劇院找了一份閑職,雖說日子在哪都是過,但沒了大城市的喧囂熱鬧,她有點不適應,最糟糕的是,緩慢的生活節奏容易讓人懈怠,別說夢想了,連做夢都不踏實。
孫慎說她近鄉情更怯,過陣子就會好的。也許吧,許蘭沁嘗試自我安慰,但效果并不好。
周末,喬曄約她和孫慎打羽毛球,為他們介紹了一圈子的朋友,有政府當官的,有做生意的,也有報社、電視臺的,大伙兒都是同齡人,沒多久就混熟了,孫慎一個勁地與他們交換名片,侃侃而談,余留許蘭沁在一旁無聊發呆。
你們剛回來得多些朋友,在咱這地方人脈很重要,你不會嫌我多事吧?見許蘭沁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喬曄坐到她邊上。
許蘭沁搖搖頭說,感謝還來不及。
你精神不好?喬曄伸出手掌想要試探她額頭的溫度,就在那一刻,許蘭沁忽地別過頭,他的手掌落了空,他停頓了一會兒,尷尬收回手掌。
沒事,就是剛回來還不適應。許蘭沁忽地站起身,剛好場上有人打完一場,輪換她上場,她焦急地跑了過去。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明明男朋友在身邊,居然因為別的男人的舉動而突突心跳。就在剛才與朋友閑聊時,她才知道喬曄所說的順便捎帶他們回老家是假話,真實情況是他連夜驅車到深圳。
得知真相,她怎么可能不心動。
她以為已經被澆滅的情感火苗,卻原來有這么旺盛的生機,只需略微煽風點火,又將燎原。
借酒澆愁也太慫了
喬曄的好,她受不起,躲得起。所以后來喬曄的邀約,她幾乎全數推辭掉。她的這般行為,孫慎不高興,因為回家后的人脈關系都是通過喬曄組建的,許蘭沁拒絕意味著斷了這條組建人脈網絡的捷徑。
孫慎抱怨得多了,許蘭沁更加煩躁,有一次她直接嗆聲,我們靠自己的能力也混得好,非得賴著喬曄干嘛?
人情社會有人脈干嘛不用?孫慎更加理直氣壯。
我就是不想開口麻煩別人。許蘭沁固執己見。
這樣的爭吵,似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她和孫慎的感情如履薄冰,似乎只要多用一點力度,冰層便會崩壞,他們也將墜入水中變成落湯雞。
那日與孫慎爭執過后,她在咖啡店點了雞尾酒喝,幾杯下肚,腦子終于開始渾濁了。小城消息傳播速度之快實在令人咂舌,就在她讓老板調第四杯雞尾酒的時候,喬曄坐在了她邊上取笑她,借酒澆愁也太慫了吧。
是啊,慫得男朋友什么事情都要找你幫忙,我不慫誰慫。許蘭沁說完拿起一杯酒往嘴里灌。
似乎面對喬曄,她才能把所有的怨氣都釋放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多少醉話,總之事后清醒,她只零星記得幾句,再問喬曄,他笑而不語。
賤人就是矯情
賤人就是矯情,許蘭沁覺得這話很適合自己。
她明明有男朋友,偏偏要與喬曄保持一定的聯系,就像放風箏似的,飛得再高再遠,只要她收線,風箏還能乖乖地回到手里。
但是,線總歸有斷的那一天,許蘭沁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她看見凱迪拉克副駕駛座下來的那個清純女生時,并沒有絲毫訝異,喬曄這么好的高富帥,的確應該有一個光芒萬丈的女生來配。
她在咖啡店的一隅,認真看他倆交流的姿態,女孩踮著腳尖仰望,喬曄俯身訴說,如果用快門捕捉下這一刻,肯定非常甜蜜。一個愣神,門外的喬曄已然進入店里,逮到了正在偷看的許蘭沁。
姑娘挺漂亮的。她先開口夸。
再漂亮也跟我沒關系。喬曄一副惋惜的表情說,她來給我們公司年會做主持,一天就能掙幾千,掙錢也是容易。
這么好條件不找個姑娘談戀愛你也是浪費資源,要不,我給你介紹?許蘭沁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喬曄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跟你做朋友的姑娘應該還不錯,什么時候介紹下,飯局我組。
許蘭沁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大概這條栓風箏的線,要徹底斷了。
那天,她在微信曬出一條信息:鐵樹會開花,鐵哥們要戀愛,有報名的同志嗎?
喬曄第一個點了贊。
生命那么短,愛想愛的人
日光投過窗戶暖暖地曬在許蘭沁身上,她伸了個懶腰繼續賴在夢里不肯醒來。
節假日,劇院除了值班的人,還有在給劇院修整的工人,總數也才十來個人,許蘭沁從夢中驚醒時聽見嘈雜的呼喊,是許多人一起發出的聲音,再等她清醒點才意識到,劇院著火了!她驚慌地收拾東西逃竄,然而四處都有火勢蔓延,她被堵在了三樓無法下去。
而那一刻,她唯一想呼救的人,是喬曄。
她被消防員救了出去,雖然沒有灼傷,但還是被煙味弄得夠嗆,必須前往醫院對身體進行全面檢查。
她望著身后還在燃燒的劇院,差點就葬身其中的后怕一直侵擾著她,整個身子都哆嗦著。
很多人說,在面臨死亡危機后,腦海會想很多事情,但是真正經歷過生死的她發現那些都是假話,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就像傻子一樣。
在長長的醫院走廊,她靜靜等待著,模糊聽見有人在叫許蘭沁的名字,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是喬曄,對,就是喬曄。
她起身去尋找,然而那個聲音忽遠忽近,她這才想到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屏幕上,將近二十個喬曄的未接來電,兩個是孫慎的。她只覺得眼睛變得模糊,緊咬著嘴唇撥通了電話。
在哪啊?劇院那邊說人都送醫院了,你沒事吧?連珠炮似的發問,帶著粗重的喘息聲。
沒事,我在二樓右邊最里面。
等著,我就來。
看見完好無缺的許蘭沁,喬曄激動上前抱住她,在車上聽到廣播說你們劇院著火了,嚇死我了,沒事就好。
許蘭沁只覺得兩只眼睛徹底模糊,眼淚直往外流,許多話堵在喉嚨里一句都說不出。
她是真的明白了,喬曄對她的好,是入了骨子里的,她不想再逃避。就算會被灼傷,也心甘情愿。
孫慎的電話,她是在傍晚接到的,他說之前打了電話沒人接,聽說劇院并沒有人員傷亡,想著情況應該不嚴重,而且生意有點忙,就想著遲點再找她。
謝謝關心。她在掛斷電話前輕聲說。
謝謝關心就跟謝謝惠顧一樣,是沒有后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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