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喜歡看我QQ上眾人的簽名,有一段時間,仿佛很流行:“愛,請深愛。”我邪惡地想:……莫非是某潤滑劑廣告?點進她們的空間,凝固的照片上是流動的眼波,那都是杯中水月,滴溜溜地掬不住潑不出。我忍不住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也許,高處立,寬處行,淺處愛,深處活,才能讓人游刃有余。
我怎能說,我不曾是懷春少女。怔忡的黃昏夜色里,對面走過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剎那間,白日夢溫柔籠罩我……一定神,男子早已走遠,花妖樹精般可能從來沒出現過。
我“時刻準備著”那么久,看見一縷光就迫不及待抱住不放,烈焰焚身那么痛,我卻心甘情愿。那其實不是愛情的星星之火,只是幽幽的,鬼地飄來的一線磷火,在我懷里漸漸熄滅,只在我的錦緞生命里留下一個燒焦的洞。
某一個晚上,我心許的男子敷衍地說:“我有時間給你電話。”而我的良師益友興沖沖說:“來吧,好多人都想見你。對你更上臺階大有好處。”我左右為難,說了什么樣的謊才委婉推掉后者。唉,我很可能是放棄了我的半生,來等一個從不曾打來的電話。“我給過你什么承諾嗎?”沒有,是我自欺欺人而已,男子從不知道他對我這負面影響。
某一次考試,我考得一塌糊涂,差得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人。而我更加羞于提起的是:那是因為,前一天晚上,我與人吵架了。吵架的由頭是什么,我已經不記得。吵架的后果呢?不重要。結局早已寫好,口角或者恩愛都不能改變。只是,我怎么糊涂成這樣,一念之差,貽誤重中之重。沒人對這次失利負責,只有我自己。男子對我,只有滿滿的問心無愧。
那些傷害,我絕口不提,卻念念不忘。而再回頭,傷口可以在時間里痊愈,但我錯失的幸福轉角,已經被我遠遠拋在腦后,不會重新出現。
或者愛情的本質就是如此:多年前的胡蘭成與張愛玲,是“男廢耕女廢織”;更多年前的唐玄宗與楊貴妃,是“從此君王不早朝”。愛情是多么跋扈的一件事,要人的全力以赴,它也是一種宗教,而人,真的沒有能力,同時供奉愛神與財神。
如果讓我重回青春,我但愿我曾是一個有定力的女子,不等待某個男子若有若無的腳步聲,而專注背英語單詞——我在記憶力最好的年紀,沒有下苦功,就意味著我在中年之后,要花十倍的時間與精力。當我重新行進在山山水水,我應當為祖國的大好山河而感嘆,因為這一生,我可能只來此一遭,而不是,不斷地看手機,心神不寧,一回賓館就打電話,吵架,哭。甚至在玉龍雪山的巔峰,不斷徘徊,有欲縱身一躍的沖動。
我是在人生盛宴上的女子,第一份牛排就吃得片甲不留,胃里再留不下一份空隙給學業、社會交往以及平和生活。餮饕是第七宗之第一重罪,深愛就是愛情里的饕餮。
李敖的歌這樣唱:“人家的愛情深,我的愛情淺,人家的愛情似海深,我只愛一點點。”一點點的愛,足以讓生命絢爛。生命,還有許多其他的滋味,值得細細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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