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

睡夢中，英子覺得一雙粗燥的大手，在自己的胸部上揉來搓去，有種鬼附身的感覺，想喊喊不出來。于是她半睜著眼睛，兩只手使勁地在眼前舞劃著。

“英子，別喊我是你爹。”

英子聽到是爹的聲音，她猛地一個激靈坐起來，用被子抱著身子，退縮到墻角處，一邊哭著一邊問道：

“爹，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您的女兒呀，您可千萬不要……”

“英子，你媽死了快一年了，你知道爹是怎么過的嗎？爹也是一個正常人呀，也有七情六欲，你就允許爹這一回吧！”

黑暗中，英子聽見爹喘著粗氣，看見他竟然對著自己“咚咚咚”磕起響頭來，將床板震得“咣咣”的響起來，英子嚇得渾身嘚瑟著，抱著被子一個勁地哭……

天剛微微亮，英子就起床了，因一夜痛哭、未眠，兩只眼睛腫得有雞蛋那么大。“阿公阿婆，割麥鋤禾”樹上的布谷鳥可著嗓子怒叫著，好像是替英子撒泄心中的冤屈。英子臉也沒洗，臉頰上帶著深深的淚痕，扛著鋤頭，鋤把上纏著一套繩具就下地了。英子前腳走出大門，英子爹就賊似地、悄悄尾隨在她的后面，英子走出村口，穿過一座小山崗，來到山腳下的一個洼地處，在洼地西南角的一棵柿子樹下，一座嶄新的墳包特別引人注目，黃色的土堆上稀稀拉拉地長著薺薺菜、野青蒿等植物。英子來到墳前，一下跪倒在地，痛哭起來。淚流干后，她不再哭了，將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和地下的母親訴說完，默默地解下鋤把上的繩索，走到樹下，將繩索的一頭搭在一根樹枝上栓牢，另一頭打了個活接，在腳下墊了幾塊石頭，然后，站在石頭上，把頭伸進(jìn)了活結(jié)口里面，雙腳剛要蹬石頭，英子爹一個箭步從后面攔腰抱住了英子，手腳麻利地將英子解救下來。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就原諒爹一回吧。”英子爹邊說邊用手掌使勁地抽著自己的臉：“你忘了你小的時候，病得奄奄一息，是爹深更半夜送你去醫(yī)院，把你從閻王爺爺手里把你搶回來的？你忘了，你想要一件紅紗裙子，是爹賣了兩只剛斷奶的小羊羔，讓你如愿以償?shù)拇┲t紗裙子參加的六一兒童節(jié)？”

英子的心漸漸地被爹的花言巧語暖化了。小時候去上學(xué)，一早一晚都是爹來回接她，既伺候臥床不起的娘，又要照顧她這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女兒。盡管家里很窮，鄰居家小朋友有的，爹也盡量滿足她的需求。小學(xué)畢業(yè)后，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來供他上學(xué)，她就安心在家?guī)椭N田照顧母親了。隨著歲月的流逝，娘的病是日漸嚴(yán)重，英子卻似田野里拔節(jié)繡穗的莊稼，線條分明，日漸成熟起來，渾身洋溢著泥土的芬芳。半年前，母親病重一口氣沒喘過來，佝僂著身子、卷縮著雙腿給憋死了。自從娘死以后，爹每天晚上就是喝酒，喝了酒不是唱就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瞅著自己，每當(dāng)這時，她的心里就像揣著一面小鼓，梆梆地向個不停，預(yù)感到黑暗中一雙魔爪在時時地逼向自己。

“爺倆在一個屋里睡覺，里間一個、外間一個，多不方便呀，英子該找婆家了。”鄰居們議論紛紛。

一天，東臨的楊柳氏來到英子家，對著英子爹說：“英子老大不小了，老話說得好，閨女大了不可留，留來留去是冤仇。我娘家那莊里有個姓劉的小伙子，勤快能干，跟英子很般配，如果能行的話，讓他倆見見。”

“這事你要和英子說，只要她愿意，我沒什么意見。”英子爹吞吞吐吐對著楊柳氏說道。

不久，英子就嫁到離本村五十里外的埠家莊去了。

一晃兩年過去了，自英子出嫁后再也沒有回來過，英子爹自覺愧對她更無臉前去看望女兒。俗話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畢竟養(yǎng)了她二十多年，要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時間久了，自然想念起英子來。這天，他忽然心血來潮，萌發(fā)了要去看英子的念頭。于是，打扮梳妝一番，買上點心禮品，騎著自行車直奔埠家莊……

一路風(fēng)塵的來到女婿家，女婿劉小軍看到岳父大人駕到很是激動，急忙安排英子到鎮(zhèn)上割肉買菜招待岳父。同時，在岳父喝茶的間隙，將自家的父親、大伯、叔叔一并請將過來，陪著岳父好好地喝一盅。

酒過三巡，菜過三味，四人三瓶白酒下肚，個個豪言壯語、手舞足蹈起來。女婿劉小軍感覺酒已經(jīng)喝得差不多了，吩咐妻子上飯，英子聽到丈夫的喊聲后，將一盤白白胖胖的手搟面皮餃子端到了父親的面前，英子爹空著肚子來的，加上趕了五十多華里的路程，看到面前熱氣騰騰的餃子，早已饞涎欲滴了，用筷子夾住一個沉甸甸的餃子，一下就送進(jìn)了嘴里，只聽見英子爹“啊”地一聲，隨后“噗”地一下，將餃子吐在了地面上。這時，只見一股殷紅的鮮血順著嘴唇淌了出來，他張開嘴，兩顆明晃晃的圖釘扎在英子爹的牙齦上，牙縫間還插著幾根寸許長的干草。看到這一情景，劉小軍和父親嚇壞了，急忙用筷子把盤里的餃子扒拉開，里面全是干草，有的還包著圖釘。

“小軍，趕緊打110，連自己父親都敢害的媳婦，誰家還敢要啊！”劉小軍父親安排道。

“別打110、別打110，我自己的閨女不怪她。”英子爹阻攔道。

“你不打我打！”劉小軍父親見兒子猶豫不決的樣子，從口袋里掏出老年機子，哆哆嗦嗦地將三個阿拉伯?dāng)?shù)字撥了出去。

二十分鐘后，鎮(zhèn)上派出所的兩個警察開著警車來到了劉小軍的大門口。警察看到眼前的一幕，首先控制住了英子，一邊做著筆錄，一邊問英子道：“你為啥要害你父親？”

“因為我爹是畜生，就應(yīng)該讓他吃草，用圖釘扎他的嘴，是讓他嘗嘗痛苦的滋味。”

警察了解到這些情況后，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再查英子的戶籍，原來英子娘是個病秧子，沒有生育能力，她是被爹抱養(yǎng)來的，為了穩(wěn)住英子的心，一直對英子隱瞞著這段不為人知的身世。

英子爹涉嫌強奸罪、英子涉嫌故意殺人罪，父女倆一起被警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