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秋反常地被綿綿的細雨浸透了,今日明媚的陽光卻讓人覺得如此難得。我知道,這不是沙田肆意的抽簽,而是他在眷顧茅屋下祈求陽光的大地之子——農(nóng)民。因為豐收的稻谷離不開陽光,辛勞的農(nóng)民離不開稻谷,飛翔的我們離不開農(nóng)民。
作為農(nóng)民的兒子,你說教我如何讀懂你?
我想起你那通色的皮膚,那是土地的顏色。十多種元素的雜燴,百來種礦物的交融,千萬道色光的編織,構(gòu)成這雄渾的泥土色。這曾經(jīng)代表著一個民族從野蠻走向文明,這也曾經(jīng)訴說著一個百姓辛酸的日子。這是勤勞者為勤勞而涂上的重色,這是光子一層層扒開的顏色。從前,我對這是多么的熟悉,連這種顏色的味道都似乎能夠聞到:汗水的味道、米飯的味道、二氧化硅的味道。
我想起你那卑微的姿勢和那被禾苗刺痛的腰。誰也不愿意如此受累,但你愿意。因為只有受累,你才能讓我享福;因為只有彎下你的腰,你才能托起我的脊梁。正是這千千萬萬個你,才有了今天千千萬萬個我,也才有了一個堅強的民族,也才有了一個能直立于世界不彎腰的國家。你用你的腰構(gòu)筑了我們尊敬的圣潔。
然而,曾經(jīng)的我不明白這個樸實的道理。我以為只有沒出息的人才會像你一樣;我以為沒有人看得起你,包括你自己;我以為……我有很多個以為,讓我將榮耀誤認為恥辱。而如今,我知道我錯了。我想見見你米釉上的膚色,摸摸你傷痕累累的腰,卻也是如此的難得。每每遇雨,每每雨后天晴,一幅幅烈日耕耘、雨中搶種的畫面便出現(xiàn)在我的心中。你說,教我如何不想你。
大地之子或許是你最貼切的別名,擁有大地的無言,擁有大地的深沉,擁有大地的顏色,擁有大地的謙卑,擁有大地的氣息,和一顆熱愛大地的心,一雙裝點大地的手,一副支撐大地的腰。
現(xiàn)在已近傍晚,你就要拎著簍子、耙子去收谷了,每一步似乎都走得如此清晰,穩(wěn)健,匆忙,厚重……每一步又是如此迷糊,永遠走著,永遠走不完,以至走到我的夢里,成為潛意識蹦出來的第一直覺。如此,我真的讀懂了你,大地之子,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