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月明,星稀.
你坐在樹上,躺在溶樹那粗大的桿上,唱著歌兒.你的眼睛在黑夜是那樣明亮,像天上那顆寂寞的星星一樣.閃爍著耀眼的孤寂.
我坐在樹的對面,那張被白天的日光曬得還發著余熱的石桌上,正如我此刻的心.我仰望著你,看見你坐在樹上,癡癡地望著遠處,那高低不一的山巒.
我們相識的那一年,在八年前.
你是個活潑的人,五官是鄉下少有的精致.然而,你最讓我著迷的不是你那絞好的面龐,不是那干凈的純棉襯衫,也不是你那干爽的發稍,而是你那幽遠而又纏綿的嗓子.
我看見你趴在石桌上,臉貼著粗糙的桌子上,筆在雪白的紙上寫來回寫著.我剛想走過去,你注意到了.迅速地將筆紙藏好,臉紅紅地看著我,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笑,你用手點了點我的頭:“丫笑得真斯文.“我調皮地朝你吐了吐舌頭.
夜里,我和你偷偷地遛了出來,躺在干稻草上,軟軟的.我望著湛藍色的星空,滿天繁星.有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你摘下一片碧綠的葉子,吹起了歌兒,連著那歡快的蛙聲奏成了此起彼伏的歌兒,像是大自然中最動聽的音符都被你譜寫在你的歌里,沒有你愛的鋼琴,也沒有懂得欣賞你的聽眾,只有一個沒音樂細胞的我,在悉心地聆聽你的曲子......后來,我目送你上火車,看著你消失在人海茫茫的火車站里,無可奈何.
你眸子里蕩漾的淚光,波動著我的心弦,激起了層層漣漪.
我們都是堅強的孩子,寧愿眼里負荷累累,也不愿滴下一滴眼淚.我們的相同的,倔強的淚,在心底流.
后來的后來.我有幸看著你彈奏著,那架三角鋼琴.聽眾很多,都具有著澎湃的音樂細胞.全場漆黑一片,燈光聚集在你身上,為你那金黃的發絲,還有那看起來很舒服的衣服以及那架純白色的鋼琴鍍上一層金紗.你靜靜地坐了下來,前面的劉海擋住了你的右眼以及那顆眉宇間的美人痔,我才知道,你的眼睛是這樣好看,深邃而神秘,你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貼著下眼臉,你的指尖,在琴鍵上熟悉地跳動著......末了,我聽見了那像當年蛙聲一樣壯觀的掌聲,此起彼伏響亮的掌聲.我在大家雷鳴般的掌聲以及你勝利的微笑下,悄悄起身,獨自離開屬于你的舞臺,你的音樂世界.我在音樂場外,愣愣地想著.
你的笑,美麗,卻十分陌生.
我回去了那里,八年前我們相識的那個地方.
那榕樹比以前更為強壯了,像個小巨人立在原地.秋風吹著它那枯黃的葉子,宛如落櫻般在我眼前飄過,一片又一片,還有榕樹對面的石桌,比起以前也越發光滑了.不同的是,石桌后面多種了一片林子,在秋日里散發著誘人的清香.你一定還不知道吧?
我欲言,淚先流.物是,人非.
那年,我們還沒來得及道別便匆匆分離;這年,我們還沒相聚變便已匆匆擦肩而過.
我們臉貼在石桌,想象你還在的樣子,想象著你還在寫詩,我把我早想過千次百次的離別話對你說,一遍又一遍地說.
朋友,你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