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腳步已經悄悄走來,夏日的歌者——蟬馬上就要走進我們的生活了。眾所周知,蟬是夏天的統治者,蟬的聲音占據了整個夏天,炎熱的夏日因此變得聲情并茂。“高蟬多遠韻,茂樹有余音”的經典就要在這個夏季激情上演了。
每年的六月份,夏的妙筆揮毫潑墨,華冠密叢,綠樹濃蔭。蟬的臃腫的幼蟲開始從黑暗的地下爬到地面上來,爬到附近的樹上、灌木上或花草上,頑強的用一些優美且奇怪的動作完成它的蛻變,長出漂亮的經常被人們稱贊的羽翼,飛到高高的密樹中,用它短暫的一生忘情的,又不乏悲壯地歌唱。讓我們有了“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的遐想。
從來都是把蟬的幼蟲當作美食享用。小的時候,我們常常在晚飯后拿著手電筒到附近的樹林里捕捉爬出地面的蟬的幼蟲。雖然它們借著黑暗的隱蔽小心謹慎地爬出來,可那些倒霉的家伙還是沒能逃過我們強烈的電光、銳利的眼睛。捉回家的蟬的幼蟲放在水里泡著(這樣不會變成蟬),第二天,母親用油炸了,那幽幽的香味便隨著“哧啦”一聲脆響彌漫在小院的上空————又是一頓撩人的美味。
被捉到的蟬的幼蟲變成蟬的夢想便被扼殺在熱辣辣的油鍋里、貪婪的嘴吧里。
蟬也是一種美味,只是不如幼蟲的肉多,吃起來不如幼蟲的肉柔軟。可也不耽誤那些調皮的男孩的獵殺,拿著長長的竹竿,放上面筋,“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小心地向蟬伸去。陶醉在歌聲里激情演唱的蟬絲毫沒有覺察危險在向它逼近,可憐的小東西就這樣因癡迷唱歌暴露了自己,“束手就擒”,被裝在小簍里或被用線穿起來,成為盤中美餐。它的演唱或許沒有多久,也有可能剛剛開始,就悲慘地閉幕了。
從法布爾《昆蟲記》里的《蟬》,我了解到每一只蟬從一個卵到幼蟲再到蟬所經歷的極其坎坷兇險的過程:剛產出的卵就要遭遇蚋的掠奪;極小的幼蟲又要面臨諸多自然條件的威脅,好多在還沒有入土的時候就死去了;爬出地面還要面臨被人捕捉的危險。可想,每一只能唱到最后的蟬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對蟬的經歷充滿了同情和感動,再也不忍心去捕捉食用它了。每每在晨練的時候發現那些矮的灌木上因爬出來的晚而沒有完全蛻變的蟬,我就小心地拿它們到安全的地方,讓它們自由地蛻變、成熟、高飛、歡唱……
蟬喜歡頂干燥,陽光頂多的地方。因此在越是炎熱的天氣里,我們越是能聽到蟬歇斯底里地鳴叫。它們躲在茂密的樹冠里,沒有什么危險發生一般不會挪動,沉穩如雕塑般在這個屬于它們的夏天里,忘我地、執著地歌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流陰繞叢藿,余響徹高軒”,“長風剪不斷,還在樹枝間”,就是這個不知疲倦的歌手的寫照。
也許會有人說這是一種噪音,是夏天最令人頭疼的噪音。是啊,有時候,它尖細冗長的自命不凡的歌聲會或多或少的影響著我們的生活。在每個讓人昏睡的午后,我們躺在床上,不是被它突然的演唱過門吵醒,就是在它們無休止的此起彼伏的“聯唱”里進入不了濃睡的狀態;想靜下來寫點什么的時候,蟬的“配樂”又常常擾亂我們的思緒,像有很強烈的磁性,動輒就被拉到它的歌聲里,寫得詞不達意。心情煩躁時,它像示威,全無視你的煩躁,快樂是它的;郁悶時,它似歡呼,幸災樂禍的與你的郁悶PK;悲哀時,它又變成哀樂,植入你的悲情里,加深著悲的深度——自古也有詩句在蟬聲里憂傷,在蟬鳴里哀怨,越聽越傷感。“何必雍門彈一曲,蟬聲極意說凄涼”,“蟬聲未發前,已自感流年。一入凄涼耳,如聞斷續弦”。還有對蟬的貶義說蟬卑鄙無能的詩,“只憑風作使,全仰柳為都。一腹清何甚,雙翎薄更無”。一樣的蟬鳴,在不同的人聽來往往有不同的感受,生發出各種不同的感慨。其實,蟬本無知,也本不關愁,都是人心中有愁,各自情感的外現與物化罷了。“蟬聲無一添煩惱,自是愁人在斷腸”。我有些同情蟬了,那么小的一個生靈,它只是單純地認為盡情地歡唱讓它短暫的生命變得更加精彩,真的好無辜。
蟬依然我行我素地唱著,絲毫不因人們的反感、討厭而銷聲匿跡或降低聲音的分貝。或許我們應從自身找找原因,原本是我們自己的心太浮躁了,而不能容忍一點點的喧囂,找來種種為自己解脫的理由。其實,保持一種從容淡定溫和的心境,有了蟬鳴的夏天,才更富有夏的韻味。也才能感受得到“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境界。
法布爾在書中寫道:我們不應當討厭蟬那喧囂的歌聲,它在黑暗中掘土四年,才得以穿起漂亮的衣服,長起可與飛鳥匹敵的翅膀,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有了一個月陽光下的享樂。什么樣的鈸聲能響亮到足以歌頌它那得來不易的剎那歡愉呢?
生命雖短,也要活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