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了幾天幾夜,世界一片寂靜。
茫茫的雪原上有一座小木屋,住著獵人一家。獵人的兒子剛去世,獵人一家正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雪花落進冷寂的煙囪里,幾乎要把煙囪填滿了,他們也不去管。雪花順著門窗的縫隙擠進他們的屋子,落在他們的眉毛上,他們也不去管。
傍晚的時候雪停了,獵人的小女兒暖暖推開被雪封住的門。大地被亮晶晶的雪蓋得嚴嚴實實的,仿佛無數只隱秘的眼睛在閃爍。
暖暖想起去年和哥哥一起堆雪人的情景,不禁落下淚水。她把雪聚攏起來,又用鏟子一點點把雪拍實,堆高……
暖暖的手凍得通紅。暖暖想起每次手冷,哥哥總把暖暖的手貼在他紅紅的臉上。暖暖怕哥哥涼,把手緊緊縮在身后。
現在暖暖摸著冰冷的雪,卻感覺到一股溫軟的暖流,像是撫摸哥哥臉龐的感覺。
暖暖用鏟子修出了一個雪人的雛形,又用小刀精雕細琢,漸漸地,雪人出現了一張生動的臉……
暖暖跑進屋子,從抽屜里拿出了一頂帽子。那是哥哥的帽子,一頂淺黃色的手工棉帽,哥哥戴上它可帥氣了。
暖暖把哥哥的帽子戴在雪人頭上,前前后后打量著,感覺它跟哥哥一樣帥氣。
暖暖的哥哥叫秋田,暖暖就在心里喊雪人秋田。
暖暖生病了。昨天堆雪人,她傷風了,發起了高燒。
雪人秋田站在屋外,看著大人忙著照顧生病的暖暖。
午夜的鐘聲敲響了。
秋田走到窗口,看見暖暖的小臉紅紅的,她干裂的嘴唇輕輕動著,連連叫著:“哥哥,哥哥……”
暖暖的每一聲呼喚都讓雪人秋田感到心疼。“她是為我而生病的。”雪人秋田內心充滿了內疚。
雪人們已經在西山下集合了,長胡子挨個點大家的名字,發現只有雪兔子和雪人秋田沒到。
大家找不到雪兔子,卻在木屋的窗下找到了雪人秋田。
生病的暖暖牽動著雪人秋田的心,他怎么放心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雪人秋田守在暖暖窗下。
第二天暖暖從昏睡中醒來了,雪人秋田緊張的心放松了。
午夜的鐘聲敲響了。
雪人秋田走在空曠的雪原上,孤獨的情緒在心中彌漫開了。
“哥哥,等等我。”
雪人秋田轉身看見了暖暖,她穿著一件紅色的棉襖,艱難地向雪人秋田跑來了。
雪人秋田立刻像雕像一樣站立不動。
暖暖跑上去,撓著他的胳肢窩說:“別裝了,我知道你就是秋田。”
雪人秋田禁不住笑了。
暖暖咳嗽了幾聲,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
“你生病了應該在屋里休息。”雪人秋田心疼地說。
“你就是我哥哥秋田對不對?”暖暖說,“在夢中你告訴我,你就是站在屋外的雪人。”
雪人秋田看著暖暖點了點頭,默認了自己是暖暖哥哥的身份。
暖暖踮起腳尖在雪人秋田臉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是我們每天的見面禮,你不會忘了吧?”暖暖嘻嘻地笑了。
雪人秋田羞澀地摸了摸臉,被暖暖吻過的地方雪水融化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酒窩。
寒風吹起雪沫撲打在暖暖身上,暖暖連打了幾個寒戰。
雪人秋田決定送暖暖回家,屋外對她來說太冷了。
“如果我睡著了,你會一直站在屋外守護我嗎?”暖暖看著雪人秋田說。
雪人秋田笑著點了點頭。
暖暖的病加重了,父母帶她離開了雪原,去遙遠的城市治病了。
木屋子空了,雪人秋田孤獨地站在木屋子前。
清晨,太陽從東方升起。
雪人秋田全身被奇異的光籠罩著。雪原反射著太陽的光,呈現出燦爛的光彩——那是它最后的榮耀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雪人秋田才感覺到身體的不適,雪原也呈現出虛弱的慘白。
雪人秋田虛弱地喘著粗氣,水滴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流。
中午,太陽俯瞰著大地,用光芒的利劍一點點打敗了雪的大軍,大地漸漸露出自己的本色。
雪人秋田已經被太陽光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不過他頭上的帽子還在。
水從雪人秋田身上流下,他扶了扶頭上的帽子,憑著堅強的意志才沒有垮下去。
“哥哥!”雪人秋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太陽的光芒里他看見了一個身影。
是暖暖!
雪人秋田看著暖暖笑了,他輕松地舒了一口氣,接著整個身體坍塌了。
“哥哥!”暖暖大叫著。
一陣春風刮來,那頂淺黃色的帽子飛了起來,然后又輕輕地、輕輕地落下來,落在了暖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