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站在三米多高的腳手架上,眼皮底下,娟子胸前那對肥碩的小白兔歡實地跳來跳去,幾次險些跳出包裹它的牢籠。自打老婆走后,一直塵封在張三心底的這股象征男人雄風的激情,竟被瞬間引燃。發生在一年前的變故,張三居然覺得是那么的理所應當。
小鎮一夜之間冒出了八家家具店。花甲之年的鬼手木匠張三,怎么也想不到僅一夜的光景自己竟變成了無人問津的陳年舊歷。郁悶的日子里,張三患糖尿病的老婆也棄他而去。在省城工作的一雙兒女匆忙趕回安葬了老娘,哀求張三跟他們一起進城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張三執意不肯,對兒女說:“每人出五千塊,趁我還爬得動,我想做點營生,等我和你媽在天堂團聚時,你倆會得到一份豐厚的遺產。”兒女知道張三的脾性,每人放下一萬元錢回省城了。
新世紀的莊戶人家,只要不憨不傻,肯出力勞作,錢袋子就會迅速鼓起來。有了錢的莊戶人家少有人懂得投資,就把錢一股腦兒地用在建新房上。拔地而起的新樓房一所比一所高,一所比一所豪華,且建房的趨勢愈建愈烈。當然,建房時,圈梁、立柱、相交頂都少不了支殼板,出租殼板,收入自然不會少。嗅到商機的張三很快置辦了兩套簡易殼板。
支殼板不是一個人的活,張三就找到遠房侄兒順子。不僅是因為順子這孩子是村里數得著的困難戶——剛送走了癱瘓多年的老娘,瘦弱的老爹又檢查出了肝硬化。更主要的是,順子身材瘦小,爬高上低,身子靈便,支殼板絕對是塊好料。
開工不久,順子就跟張三商量說:“絹子在家閑著沒事,不如讓她來給咱倆搭把個手,省得咱為小物件爬上爬下,耽誤工夫不說,又不出活,還避免了急趕工期的包工頭說噎人的牢騷話不是。”
張三覺得有理,就跟順子談起了條件:“娟子來可以,不過她的工錢只能拿到你的一半——50元,工錢和你一樣,年底一塊結算……”
“三叔,都干了大半年啦,錢你也沒少掙,下午放工,你不該意思意思嗎?”娟子的話從腳手架下飄來,喚回了開小差的張三。
“哦,意思,得意思。今晚,肉隨便吃,酒隨便喝。”張三笑瞇瞇地答。
“就你嘴饞。”腳手架上的順子溫柔地瞪了娟子一眼。
是夜,村口的小酒館里,順子只喝了兩瓶啤酒,就醉得不行,來不及吃主食就離開了。順子走后,酒興正濃的張三又要了一斤白酒。至于喝沒喝完張三已經記不起來了。
凌晨,張三渴醒了。渴醒后的張三伸手去摸床頭柜上的水壺,水壺沒摸著,卻摸到一個熱乎乎的光滑肉身。張三猛一激靈,一骨碌坐起,打開電燈,身上的汗毛陡然豎起,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不止。
張三顫抖著手指著睡眼惺忪的娟子,你——你——你——“你”了好幾聲,也沒“你”出個所以然。回手朝自己臉上響亮地搧了兩耳光,連珠炮似的說:“我喝傻了、我不是人、我混蛋、我該死……”
娟子拉住張三的手,軟綿綿地說:“叔,你比順子強多了。”
我和她那個了嗎?張三迷糊了。迷糊著、迷糊著,張三的心跳就正常了。
從此,張三的家里成了辦那事的好地方。順子的脊梁骨都快被人戳破了,張三還覺得他辦那事辦得天衣無縫。
年底,張三喚順子和娟子來家里結帳。先進屋的順子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狠狠地跺著腳,長嘆一口氣出去了,張三臉上的笑瞬間凝固了。隨后進屋的娟子,低頭小聲抽泣說:“我懷孕了,可村里人都知道順子早就結扎了……”
張三愕然。
大年初二剛過,張三就從村里消失了。此刻,娟子懷里揣著厚墩墩一摞鈔票,兩套殼板也被順子整齊地碼放在庭院里。
兩年后的冬季,張三拄著拐杖蹣跚回村。此時,他萬萬設想不到,順子的殼板已經增加到了第十套。
飄雪的夜晚,娟子踏雪而至。張三正依在床頭柜上發呆。娟子放下禮物,坐到床邊,一雙嫵媚的杏眼閃動著淚花,哽咽著說:“三叔,您年紀大啦!過罷年就不要再外出打工了,在家幫俺招呼一下生意吧!俺不讓您上架子,在下面指揮指揮都行,工錢您放心——”
癱軟在床的張三,急忙打斷娟子的話說:“娟呀,我都這個樣子了,求求你,讓我給自己留個棺材板錢吧!”
上一篇:被催婚的無奈80后
下一篇:沒有生胡子的巴彥(蒙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