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黃海市“雅家樂”大酒店正舉辦著一場壽宴,利達車輛廠技術員楊栓兒正在給爹過60大壽,只見一老者端坐在偌大的“壽”字下,百余位來賓起身過來給老人拜壽,頓時一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健康長壽”、“快樂幸福”的祝福聲把祝壽場面推向了高潮。
壽宴結束后,待客人酒飽飯足走了后,楊栓兒掏出1000元遞給老者,“這是事先說好的1000元酬金!”
“這個錢我不能要!”老者推開楊栓兒遞上的錢。
“難道你嫌少!”楊栓兒一激靈,“我們可是說好誰也不能反悔的。”
“不!娃子!我高興,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人給我敬過酒,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租我做爹,還在這大酒店給我過生日。”
楊栓兒一聽,不由得鼻子一酸,來了個實話實說,“我從邊遠山區(qū)考上大學,本來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場飛來橫禍讓我失去了爹娘,爹娘去世后,是成績優(yōu)秀的姐姐主動放棄讀書的機會四處打工供我讀完了大學。自從上班以來,單身的我被單位上的隨禮風搞得焦頭爛額,入不敷出,過著節(jié)衣縮食的日子,我不甘心只給別人送禮而沒有回報,便想了這個歪招,租個爹來辦壽宴,好收回自己送出去的份子錢。”
楊栓兒一口氣說完,又抽泣著說,“我想報答在鄉(xiāng)下的姐姐,可想寄點錢給姐姐都不能!”
“真委屈你了,娃子!”老人動情地說,“我和你一樣,也來自山區(qū),只不過我是一個小學教師,確切地說是一個孤老頭子。師范畢業(yè)后我堅持留在山里給孩子們教書,老婆氣得跟我離了婚,幾十年來我把心思全放在山里孩子們身上,省吃儉用資助的一個個山里娃好多全考上了大學,飛出了大山成了有用之才。活了大半輩子卻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到省城里來,下了火車一下子暈頭轉向摸不著東南西北,正撞上你想租個爹就跟你來了。”
老人嘆了口氣,“我知道山里出來的娃都不容易,我這次來就是看望一個在這個城里讀大學的山里娃。他從小就是塊讀書的料,十歲那年爹娘販賣山貨時遇上山洪跌下了山崖,是我拉扯大了他并供他讀書,可他見大學后見同學們個個都有手機,他自己又沒錢買,在給人家做家教時居然鬼迷心竅把主人家的手機偷了回來,學校要開除他,他感到無臉見我,一時想不開,急得要跳樓,我得到消息來開導開導他。唉!誰能保證年輕時不干一兩件蠢事呀!改了就好!”
楊栓兒一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真是錢迷心竅,可我也是被份子錢逼的呀!”
老人扶起楊栓兒,“明兒,咱把收來的禮金全退給人家,向人家道個歉,做人可要誠實本分。”
楊栓兒心有不甘,可還是點了點頭答應明天把禮金退給同事們。
楊栓兒剛和老人走出宿舍準備把老人送到黃海大學,經過廠部辦公樓時,在廠部大門前停著的一輛小車里正好鉆出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楊栓兒看著男人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只見廠長書記一行廠領導正滿臉笑容地朝那個眼熟的人迎了上去,“歡迎楊局長蒞臨檢查指導工作,局座能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呀!”
沒想到楊局長下車愣了一下,卻徑直走到楊栓兒旁的老者面前,激動地伸出雙手“爹!你怎么在這里?不會是我做夢吧!”
廠長和書記們全愣在那兒,以為楊局長認錯了人,從來沒聽說過楊局長有父親呀!楊栓兒更是慌得汗都出來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窘得滿臉通紅,后背陣陣發(fā)涼。這回禍闖大了,把局長父親雇來做壽收禮金,這事傳出去這輩子就完了。可老人怎么騙我說他是山里來的老師呢?
楊局長見大家都莫名其妙地愣著,緊緊一個勁搖著老人的手說,“我是個孤兒,是張老師把我撫養(yǎng)大,并勒緊褲帶供我一直讀完了大學,二十多年來我一直把他當著親爹待,我進城工作后,曾去山里接過他不下百次,讓他跟我到城里來生活,可他死活不肯,我知道他是舍不得那些山里娃哪,你們誰有這么大的面子把他老人家給請來了,我要好好謝謝他。”
老人哈哈大笑,“我是不請自到,這不是來城里了嗎!來!楊挺,認識一下,這是你兄弟楊栓兒!”說著把楊栓兒拉到楊局長面前。
楊栓兒的淚再也止不住,“哇”的哭著喊了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