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在放學路上,副班長頂著一頭向右的斜劉海公然藐視校規,你也不怎么樣,介于合格遇不合格之間的劉海頗有些喜劇氣息。實驗中學的校服是你喜歡的風格,黑、灰、白三色搭配,不容易臟,除了你那兩件尺碼偏大以外,深得你心。你們走的那條路上有幾個衣著鮮艷的小學生在蹦蹦跳跳,你用一種可以稱之為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從遠到近,似乎忘記了7個月之前,你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總之你曾經是,然而現在不是兒童了。
束縛你的條條框框自然是多了起來的,比如說儀表規定,比如說一天八節課,比如說各種活動的策劃。好像就在幾天之前,突擊檢查七年級儀表。出了名的嚴厲的繆老師在我頂著一頭似斜非斜的劉海出現在教室門口時喊住了你——“你跟我等下去檢查儀表。”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傻乎乎地說:“繆老師,您能等我把斜劉海別上去再去檢查嗎?”天知道你是怎么說出這種話的,實驗中學不允許斜劉海、側劉海,平劉海不能過眉,身為紀檢部成員之一,你倒是背得滾瓜爛熟——也許繆老師也一時間神經短路了,竟然尤其和藹地說:“那我先去別班叫人,你跟上啊。”你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想笑又不能笑,趕緊沖回了教室。其實沒什么不好的。
剛剛到來的青春,未必都充滿彷徨與無奈,甚至是迷茫與絕望,你并不天生樂觀,也絕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不過,你那點兒小迷茫小憂傷又算些什么呢?晚上打個電話沖著那些不在本校區的老朋友們一通發泄,第二天,你依舊快快樂樂地背上書包去讀書,去享受你的青春,順便接著當你的班長……“班長,來個擁抱吧!”這大概是早晨的第一聲問候。側前方的煜姐才不管班主任在不在,頭發一甩,就想越過桌子給你一個擁抱。你后退三大步,雙手撐腰,中氣十足地瞪著她:“我跟你不熟!”“班長,你跟她不熟也跟我熟啊——”前桌坐著的照磊兄哀怨地在沉默中爆發了,“英語課堂作業本接我see一see,第二題糾結了我一個晚上沒糾結出來啊!”邊說邊點頭增加可信度。都是A班的同胞,趁班主任轉頭的空當,作業本準確地飛到了照磊兄的桌子上。你正得意,照磊兄更哀怨的聲音悠悠傳來:“班長——你扔的是數學課堂作業本。”失誤,失誤而已。你用眼神撫慰照磊兄,順便把英語作業本用同樣的方式甩到了某人的桌面上。
內心默默地為自己開脫:怪不了你,兩本作業本一個顏色嘛。為什么班長非要是規規矩矩的?偶爾稍微通情達理一下,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吧——青春期該有一點點小叛逆。——什么憂傷彷徨迷茫絕望,讓別人寫去吧,總之,你的青春就是這樣,張揚而快樂,那些磕磕絆絆,過去了就過去了吧,反正,你還不是照樣爬起來,接著享受屬于你的青春?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轉眼間就會過去的,你堅信。此時此刻,在老媽準備咆哮的前一秒,你保持微笑,遞上29分的考場作文,同時利落地收筆,暫時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