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監利靠近長江的地方,有一個渡口,叫白螺渡,流傳著一個賭氣不賭兒的故事,并產生了鹽菜和炸胡椒兩大特產,流傳至今。
自古以來,白螺渡河面寬廣,風高浪急,豐富的水源盛產魚蝦,也滋潤了周邊眾多的村莊。但是,無論大人怎么小心,白螺渡每年都難免會淹死好幾個無知的小兒,有的是過渡時不小心掉下去,有的是在岸邊洗個手也把命丟了。因此,提起白螺渡,人們又恨又愛。
這樣一直到了清朝末年,白螺渡發生了一件賭氣不賭兒的故事,淹死小兒的人間慘劇才停止,變成了一個百里挑一的平安渡口。這是怎么回事呢?
靠白螺渡最近的村莊叫周家莊,住著這樣一家人,一個年輕的媳婦柳翠蘭守著公婆和三歲的兒子阿寶過活。柳翠蘭的丈夫周志福出門謀生幾年了,音訊全無,家里出的多,進的少,日子越來越難熬,偏偏婆婆不憐惜媳婦,常罵柳翠蘭是個喪門星。
這一天,婆媳倆為了阿寶不好好吃飯的事大吵一架,柳翠蘭一發狠,叫公婆替丈夫寫了休書把她休了。她決定回娘家去改嫁,至于阿寶,當然丟給夫家,不帶走。
回到娘家,想要改嫁卻也不是容易的事,兄嫂看柳翠蘭的時候,眼睛可以瞪死一頭牛,巴不得她馬上消失,不要在家里吃他們的飯。沒有辦法,柳翠蘭只好隨了大流,每日跟著村里的漁翁大嫂,到白螺渡附近劃船撈魚摸蝦,拿去賣了,換點碎銀生活。
有一天,她用漁網打到了很多蝦子,不禁高興壞了,哈哈大笑起來。忽然,一顆長著五色彩紋的蝦子蹦到她面前說:“請你放我一條生路,作為回報,我現在帶你去我們水族地宮看看,你看中了什么珠寶,就拿什么走?!绷涮m驚喜地答應了。
接著,柳翠蘭覺得站到了水里,她隨著彩紋蝦往前游。游了好久,蝦停住了,它一甩胡須,就變成了一把七彩刷子,只聽“滴”的一聲,一扇弧形的琉璃大門徐徐開啟了,這是水族地宮的大門。這時,柳翠蘭的下半身變成了魚尾狀,她很輕松地跟著蝦游進了水族地宮。
四周都是水浪聲,舉目都是一些藻類。游了好一會兒,彩紋蝦把柳翠蘭帶到了一個類似私塾的地方。這里,有很多孩子在寫字,也有的在哭鬧不休,喊著我要回家。一個中年男子顯然是這個私塾的老師,他拍著雙手說:“娃兒們,來到這里,就再也不能回去了,你們就安心地呆在這里吧,只等哪一天白螺河的水干了,你們才能再去投胎為人?!?/p>
空氣里都是咸濕的味道,發黃的墻頭不停地滴著水珠。
“這是什么地方?”柳翠蘭驚愕地問彩紋蝦。彩紋蝦說:“這里的咸濕氣味和水珠,都是失去孩子的親人們悔恨的淚水啊。這些孩子,都是歷年來白螺渡淹死的孩子亡靈。他們的死,有的是因為親人照看不周,有的是因為孩子自己無知掉到了河里,我們魚蝦都看著心疼啊。”
柳翠蘭仔細打量孩子們,很快就發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她抱住一個小女孩痛心地說:“珠珠,自從你淹死了,你媽就瘋了呀!”三個孩子追打著從她面前跑過,她趕緊喊:“別跑摔跤了,你們仨個是表兄妹,我認得!”這仨個表兄妹是同時掉到白螺河淹死的。那一天,看管他們的姥姥在菜園里忙,姥爺在摸牌九,一眨眼的功夫,三個孩子就出事了!
“唉,但愿龍王多保佑,不叫人間有悲聲。”柳翠蘭同情地說。不料彩紋蝦說了一句話,把她的魂都要嚇掉了。它說:“今天是你兒子阿寶來報到的日子!”
柳翠蘭急忙叫道:“不要!我的阿寶在村里活得好好的?!辈始y蝦說:“你聽,他現在就在白螺渡口,他要和三個小伙伴一起下河學游水呢?!?/p>
柳翠蘭使勁地叫阿寶不要下來,彩紋蝦說:“晚了,他馬上就下來了。他是一個多動調皮的孩子,危險總是如影隨形。我們地宮有規定,下來參觀的人類,不滿一個時辰,是出不去的,你救不了他了。”
柳翠蘭奮力地想游出地宮,可是她開不了地宮的門。她請求彩紋蝦放她出去,蝦卻變了臉色怒吼道:“你休想出去了!你們不停地捕撈,幾乎滅了我們九族,我們卻幫你們的孩子建起了亡靈私塾,讓他們的靈魂在溺死以后有個歸宿,不至于成為孤魂野鬼。你就等著品嘗苦果吧,阿寶這么小的孩子哪能離開媽?你就后悔去吧。”
岸上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了柳翠蘭的耳朵里。阿寶在笑:“今天天熱,我們下水學游泳吧。我昨天看村里的幾個大哥哥游得很好?!迸赃叺膬蓚€伙伴都要他先下。阿寶站起來,伸開雙手往前一蹦,整個身子就撲進了水里。還沒容他想明白,腳下就似踩著了萬丈深淵,打不到底,張嘴想喊救命,卻只有水一個勁地往嘴里灌。他的身旁迅速地涌起了一些水泡,人秤砣似的消失在水面。兩個小伙伴哭了起來,慌忙去找大人來救他。
過了好久,岸上響起了阿寶奶奶呼天搶地的聲音:“我的乖孫孫啊……”
這一切,柳翠蘭聽得清清楚楚,只恨自己不能上岸。她看著彩紋蝦,希望它發發善心,可是它只用仇恨的眼睛望著她。柳翠蘭哭著說:“蝦大人,我保證出去以后,再也不撈蝦了,你就放我出去吧,我相信我的阿寶沒有死,他還有救!”她越說聲音越大,最后變成了悲憤的叫喊。
彩紋蝦依舊卷曲著身子不理她。這時,一個男人忽然走了過來,一把揪掉了小蝦的七彩須,遞給柳翠蘭說:“快,翠蘭,你用這個快去打開地宮的門,現在一個時辰的參觀時間正好到了!說不定阿寶還有救呢?”
“你是周志福!志福啊,你怎么在這里?”柳翠蘭激動得要暈過去了。周志福一把扶穩她,悲憤地說:“我出門三年,帶著錢財回來,趕上天黑時分過渡。船上就我一個人,我被那個強壯的艄公李胖子劫了財,他又把我綁上石頭推下水淹死了啊?!?/p>
“天哪,我柳翠蘭前世做了什么壞事,要讓我夫死子散啊,算啦,我也死了算啦!”
這時,彩紋蝦動容了,它游過來說:“我是龍王的第五子與一只蝦妖生下的孩子,天生帶點法力。這樣,我幫你們一家三口還陽,你們還陽以后,勸說人們善待水族,給我們休養生息的機會,不要沒完沒了的捕殺我們。作為回報,我請求我的龍王爺爺保佑白螺渡周邊的孩子平安長大。但是有一點,大人之間再怎么賭氣,不要丟下孩子不管,他們是無辜的。”
周志福和柳翠蘭驚喜萬分,馬上答應了彩紋蝦的條件,并說終生不再吃水族,感謝它的再生之恩。
于是,那天的白螺渡就發生了一件奇事。很多人看到,一只巨大的五彩蝦子托起一男一女升到水面上,等這對男女登岸,它一個猛子就扎下去不見了。而岸上已死去多時的阿寶,也忽的蘇醒了過來,投進了父母的懷抱。
自此以后,白螺渡撈魚摸蝦的人少多了,在魚蝦的繁殖旺季,人們自發的不去打擾它們。慢慢的,白螺渡原有的魚蝦特產被鹽菜和炸胡椒代替了。直到現在,鹽菜和炸胡椒都是這一帶流傳很廣的特產,無人不知。
鹽菜的原料是白菜或青菜,炸胡椒的原料是辣椒和糯米粉,它們的創始人,就是柳翠蘭。這兩樣菜,居家和遠行的人,都愛吃,方便攜帶且久放不壞。柳翠蘭就靠這兩樣菜發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