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燕 安徽宿州人 現居南京 某連鎖店柜長
四年前的9月,29歲的我經朋友介紹認識了張曉志。張曉志對我很細心,萬分照顧,出手也很大方。而我則經常在家里做些可口小吃,約會時帶給曉志品嘗。
那個周末,我在家煲湯燉肉炒菜,好一陣子忙活。午飯前,他提著水果和酒笑盈盈地站在門口。那天我們吃得很盡興,后來,他又提出喝兩杯,當時我也在興頭上,不假思索地答應。推杯換盞間,我倆越來越興奮,心情高到極致,不知不覺間竟將一瓶白酒喝了底朝天。
后面的事我不愿回憶,卻又不得不面對。等我清醒時已是第二天清早,張曉志躺在身旁,我和他都不著寸褸……事情已經發生,張曉志對我說了那句很俗套的話:“我會對你負責。”他摟著我,指天為誓,這一晚的事情發乎于情,他請我放心,一定會讓我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們就這么戀愛了。但是,漸漸地,我發現曉志是個孤僻多疑的人,因為自從確立戀愛關系后就不許我加班,不許晚上出去應酬,只能與女性朋友單獨約會,偶爾有男性來電來短信溝通工作、友情聯系,他一定會詢問每個細節。熱戀的激情讓我沖昏了頭腦,這一切,我并未在意。
我和張曉志都是外地人,都是大專學歷,在城中村暫時落腳。張曉志很有理想,他總在我耳邊描述美好藍圖:房子、車子、孩子……我們都會擁有的。張曉志的老家在東北農村,父母都已退休,每月的退休金也還夠用,一直想來城里投靠兒子,好盡享天倫之樂。
原來,張曉志一直在父母面前吹噓,自己多么成功,生活多么安逸,也許他只是想讓雙親安心,父母卻當真了,打電話要來南京。
那時我已和張曉志同居。為了不讓謊言戳穿,為了迎接他父母進門住得舒服,我們緊急搬家,重新租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簡單裝修后便匆匆住了進去。
第一次見到未來公婆,他們給我的感覺——和藹可親。大概是做過管理的緣故,兩人都很禮貌,說起話來不緊不慢,娓娓道來。尤其是準婆婆,先是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然后不時笑瞇瞇地點點頭,還硬往我的手心里塞了紅包。這個舉動不由地讓我心中一暖。
我倒不是在乎這個紅包,紅包里也沒有多少錢。而是她的用心和舉動讓我感動。之前張曉志給我打過預防針,說他父母生活節儉,我應該有思想準備,未必有見面禮,以后結婚也不一定會有彩禮。但他們竟然準備了,給了我一個驚喜。看著他們慈祥的笑容,我下決心,這輩子一定要像對親生父母一樣對他們好。
就這么住到了一起,從此,我不再有屬于自己的時間。按照北方農村的生活方式,清晨我早早起來,洗漱后便去買菜,回來后把早飯、午飯一起做好,早飯當然是四個人一起吃,午飯是單為準公婆準備,他們中午只需回鍋熱一下即可。
日子過得很融洽,遇到鄰居或者朋友來訪,甚至打電話回老家報平安,準公婆總是對我贊不絕口。我原以為生活會永遠幸福下去,可添堵的事情還是來了:準公婆終于知道了曉志的工作前景并沒有那般美好,而我的收入也普通,兩個人維持“白領”生活還行,婚前想買房買車?簡直是在做夢!
這樣一來,他們開始覺得是我拖累了張曉志,起初準婆婆只是旁敲側擊:“燕子,你家里情況怎么樣,你自己對未來有什么計劃嗎?”之后,將我的生辰八字要走,說請人算算我和曉志命理是否相合。
聽了這種話,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2009年8月,我發現自己懷孕了。說實話我挺高興,因為之前他們曾說過,他們家三代單傳,只要有孩子,一定生下來。我思量著,這個也許是彌補我和準公婆嫌隙的最佳時機。
可我沒想到,在得知我懷孕的消息后,他們竟轉了口風。那天,他媽媽面無表情,也不看我,只是翻來覆去地收拾衣柜,“懷孕了?這么不小心啊,我和他爸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辦。”
準婆婆這副不陰不陽的口氣讓我傻了眼,只得轉過頭求助于張曉志,他是孩子的父親,他的話最有分量。可一向標榜責任心極強的張曉志卻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他猶豫著,退縮著,在婆婆身后做起了小動作,并囁嚅著:“還是要考慮我父母的意見。”
我忍受不了這種侮辱和蔑視,那是我的第一次爆發。和張曉志戀愛一年來,我從未在他面前高聲說話,更別提吵架,可這次我忍不住了,一字一頓地警告:“如果你不肯負責,我去找能讓你負責的人。”
當時我是氣急了,只有一個想法,鬧到公司里,大家都知道我和他的戀愛關系,我不信他在那么多人面前還敢推脫。
一旁的準婆婆發話了,她一改往日的斯文模樣,跳著腳罵人:“當初要不是你脫光衣服引誘我兒子,我兒子會要你?”
我什么都沒說,直接去廚房拿了菜刀,毫不猶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腕。曉志一把搶走了菜刀,我卻一口氣沒緩上來,暈了過去。醒來后,婚暫時是結不成了,曉志乞求我去把孩子打掉。我只有躲在房間里哭,是的,是我輕賤自己,沒有結婚便輕率與曉志同居。那是我永生難忘的9月,曉志陪著我流掉了孩子,外面的天氣還很炎熱,我的心卻冰涼枯萎。
之后,他父母仍和我們住在一起,但那形勢已是水火不容,他們從不給我好臉,不管我如何迎合。他們一個勁挑我的刺:嫌我不會打扮,整天蓬頭垢面像個黃臉婆;怪我口笨舌拙,整日低眉順眼像被誰欺負。我默默聽著,我有時間收拾自己嗎?每日做不完的家務等著我;我有機會說話嗎?我只要多說幾句話,他們便又拿過去的事情對我冷嘲熱諷,他們怕是想把我壓制成童養媳。
而張曉志也早已變了模樣,他不再是當初那個溫柔貼心的男友,在父母的唆使下,早已成了面目猙獰的家暴男。他動手打我,起先只是巴掌,后來就成了拳頭,逐漸升級。我徹底被激怒了,大聲吼道,你想不想活了?要不要一起死?
他先是沉默,接著拴上門,把我摁倒在地。原本我愛他的高大讓我有安全感,可如今他的高大卻成了欺負我的優勢。這一次,他打了我足足半個小時,我的整張臉都腫了起來,連起身出門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不能再原諒他,我先后給父母和好友打了電話,告知了我的遭遇。父母支持我逃離這個魔窟,朋友直接驅車來接我到她家。
其實,每個女人都是飛蛾,都有百折不回的撲火精神。只有經歷了撕心裂肺的痛,才懂得欣賞平凡詳和的美。告別不堪回首的過去不代表我告別愛情和明天,即使尋覓到80歲,我依然相信愛情。
跨越了這個劫,一切豁然開朗。經過反省,我覺得自己就似一條風平浪靜的河,表面平靜,內心豐富。我希望他是那個天冷時給我焐手的人,做家務從不計較的人,工作中能夠幫我出謀劃策的人,晚上愿意幫我蓋好被腳的人,總之,他是那個能和我一拍即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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