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里的年輕女孩每天都會收到男朋友或老公發來的手機短信,或甜言蜜語,或家務瑣事,唯有她,平靜得像一汪波瀾不興的湖水。下雨天,他也會來接她,拿一把紅綢傘,站在公司大門外等。看到他也沒有太多的驚喜和語言,好像一切都理所當然。冬天,夜來得早,加班時,他也來了,買一只香噴噴的烤地瓜捂在懷里,輕輕遞給她。然后兩人沿著有軌電車的鋼軌,慢慢往家走。
那種時候,她覺得他們不是新婚的小夫妻,而是在一起生活了一輩子的兩個人,生活沒有任何驚喜,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愛情嗎?在想象里,這不是愛情的本來模樣,愛情應該是那種激情唯美憂傷,有如電光火石。
過生日的時候,她跟他索要禮物,他問:“你想要什么?”她有些悲哀地想,原本他該主動送給自己一個意外和驚喜,他居然問出這么煞風景的話,這個男人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在自己身上呢?說到底他到底愛不愛自己呢?
失望歸失望,她想了想,還是說:“我想要你連續不停地說一百遍,我愛你!”他忍不住笑了:“太肉麻了,說不出口,換別的吧?”她賭氣:“你不說,就是不愛我。”他也有些生氣了:“你怎么就這么看重形式上的東西呢?說了就是愛嗎?”她使勁地點頭。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了,你聽好!”她居然有些心慌氣短,屏住氣息,側著耳朵,生怕漏掉一個字,他說:“我愛你×100。”說完,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臉都漲紅了。可她卻真生氣了:“哪有你這么糊弄人的?”她轉身進了臥室,晚飯也沒有吃。
第二天去單位上班,聽到一個比生日禮物更令人不開心的消息,公司裁員,她一整天都心情不好,晚上回家也沒什么胃口,他問她:“怎么了?”“公司裁員,已經聽到消息,名單上有我。”
他不大相信地問了一句:“是真的嗎?”她說:“是真的,據說我們部門明年沒有出口訂單,整個部門都會解散。”他不說話,兩個人陷入沉默,只有白熾燈里的電流發出“滋滋”聲響,半晌,她問了一句:“我被裁了,怎么辦啊?”他皺著眉頭,半天才說:“別怕,有我呢!回家我養你!”
她提著的心慢慢放回去,有濕氣在眼睛里慢慢聚攏,一直都覺得他是個木訥的人,是個感覺遲鈍的人,是個不會表達的人,一直想從他那里聽到好聽的情話,但他從來沒有滿足過。可是現在聽到這句“回家我養你”,令她生出無限感慨,盡管他說得有些遲疑,有些凝重,有些憂慮,但是,她還是覺得,這是和他認識以來,所聽到的,最美麗動人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