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屋頂,潔白的床單,冷白的點滴,無不在眼前漂浮,碎靈的心真得碎了。他知道,身體能活在世界上的日子如夕陽向山,不多時光了。自從被醫生的一道指令判決為癌癥之時,他的心逐漸冷卻,心里的血液也翻不出半點波瀾。腦袋里嗡嗡作響的馬達依然不停息,如同黑洞一樣的可怕。
啊碎靈總會莫名其妙的嚎叫,伴隨著雙手舞動將袋子的一疊疊的百元大鈔灑滿了醫院的走廊。錢,錢算什么?錢,還能購買時光里的生命么?我要這么多錢干什么?他們不過是一些糞土而已。錢,如落葉隨著風飄移,許多的圍觀的人都露出了一絲的惋惜之色,畢竟碎靈的年齡不過是四十歲左右,離耄耋之年還相差一半有余呢!他的錢不能為他續命。錢如風一般飛走,有些悄悄地落入了他人的口袋,有些被家人拾起合著眼淚塞進了錢包里。
碎靈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清醒的時候會想一些過往是歲月,糊涂的時候就能胡言亂語,被肝里的疼痛折磨的咬床單,對著桌角碰腹部,僅此而已。
過往的歲月里,他為一家人打拼。他在鎮中心的大街邊開了一個油漆店,生意還算是可以。隨著油漆店的如雨后春筍冒出來,碎靈的油漆店生意也就不好做了。油漆里面含有超標的甲醛和苯對人體有很大的傷害,尤其是對油漆師傅還有賣主最為傷害。為了保障人類健康的安全,油漆的制作成分逐漸升級,里面的甲醛和苯的含量逐漸降低。這,是人類的福音。
碎靈的生意逐漸好轉起來,他加盟了一家好漆,名曰十棵樹漆。環保,無異味,多好的東西。廠家給予廣告承諾,可以喝的油漆。就沖著可以喝三個字,碎靈的心思活泛了起來。既然能吃,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做廣告呢?于是,碎靈計從心來。
隨后的日子里,店里一旦來了顧客要買漆,他就擰開了油漆瓶蓋,倒出一點兒出來,當作顧客的面抿一小口,還咂咂有聲,嗯!不錯味道正宗,可以喝的油漆。顧客當時就給震驚了,掏錢買了,能喝就一定安全。
喝油漆!成了他的家常便飯。當然是一小口,絕對不能當酒多喝,畢竟是化學物品。其實碎靈的心里一直是不放心這個油漆能否真的食用,只能徘徊不前。直到有一次,一個油漆師傅與他話家常就說開了油漆之事兒。師傅說了,人自身是有抵抗力的,遇到一些微量的毒物, 肝細胞就能解毒算不了什么?師傅用自身打比方,干油漆三十多年了一點毛病都沒有,就連感冒都不會得。就好比抽煙的鬼子,那是百毒不侵害一樣。說著侃著,碎靈的心也就有點自己的主見了,原來油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就這樣,碎靈才敢喝十棵樹漆,并且有點兒上癮了。剛開始,他感覺不到什么危害,反而感覺身體比以前棒了了許多,這或許是好事。人體的防御力能通過鍛煉提高,他堅信不疑。家人的老婆一直規勸他不要拿生命開玩笑,當心中毒,他一笑置之;家里的兒女也規勸,再健康的油漆都是還有甲醛的不能小覷,他莞爾一笑;親戚也規勸,一般油漆涂在墻面上必須要經歷七八年才會揮發殆盡,他不予理睬。
為了錢,他必須這樣做。不到一年,他忽然發現腹中不適, 一到醫院檢查得了肝硬化晚期都開始腹水了。天忽然塌陷下來,敢情這些油漆不是真正的可以喝的呀!
后悔,遲了!無知是人類健康的最大殺手,如果加上愚昧固執,那么生命就如夕陽向晚,漏斗沙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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