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井口職工洗衣房里新添了一名家屬工,是農民工的妻子,長相、衣著、話語無不帶著山里人的土味。
我當師傅,教她開機,洗、漂、甩、烘。帶來三天,學徒期滿,第四天就單獨當班了。
以后,她總是甜甜地稱呼我師傅,洗衣粗活還有啥師傅,瞎叫唄。
她總是提前一個小時來接我的班,進門就沒有閑過,眼里有活兒,是個有心計的主兒。
洗衣機里經常把衣服的紐扣絞掉,我撿起的扣子都集中在一個鐵盒里,前來領干凈衣服的工人,如果誰缺了扣子需要補訂,我就從盒子里拿給他,換出他們的一聲聲謝謝!感覺心里甜甜的。就沖著這件小事,我也該當先進,當官的不是說事小見精神嗎?
可這幾天,盒子里的扣子卻大幅度地下降,我心里犯疑:莫非是她,農村人就是見小,瞅機會敲打她一下。
她又提前接班來了,一位青年工人前來領干凈的衣服:嫂子,衣服上掉了顆扣子,有就給個,好補上。
還不知道有沒有了呢,這幾天扣兒下的可快了。我故意提高嗓門旁敲側擊,冷眼觀測她的反應。
不缺了吧。正在一旁搭衣的她對著個人說。那位工人抖開衣服看了看:不缺了,是你們洗衣房的人給補上的吧!你們的服務越來越周到呀。
我楞了,一時竟沒想起該回答什么,回頭看新來的家屬工的胸前別著一顆針,我明白了,頓時覺得自己比她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