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環城南路邊開了一家規模不大的金銀首飾店。路段不算繁華,生意一般,勉強夠維持生計。
這天傍晚,街燈都亮了,百無聊賴的我倚靠在店門口,看著路上行人來來往往。距離我一百來米有個環衛工人,橘紅色的衣服很是醒目。他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有點駝背,我們門口這條街應該都是他管,偶爾會看到年紀相仿的大媽來給他幫忙,應該是他老伴。
他把垃圾車停在了路邊,手里拎著個水杯,他躊躇地走進一家商店,站在門口跟里面的人說著什么,但很快他就失望地轉身出來了。我看到他又走進另一家商店,很快又出來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向垃圾車,把水杯放在車上的一個舊布兜里。
他騎著垃圾車慢慢地前行,沒幾步就來到我的店鋪前方,他把垃圾車停在路邊,店門前的綠化樹下是我放的一袋垃圾。他走過去拎起塑料袋,扔進垃圾車,又拿掃把和簸箕把樹周圍的碎紙屑掃了掃。我突然有點過意不去,這碎紙屑是我放垃圾袋時隨手扔的。
看了看屋里的自動燒水壺,我朝他喊道:“大叔,大叔。”喊了兩聲,他才有所察覺,回過頭來看著我。“你是不是要熱水?我店里有。”我問。他突然就笑了,很開心的樣子,放下掃把和簸箕,搓了搓手,拿上杯子,走了過來。
我轉身走進店里,回過頭發現他沒跟進來。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店門口,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怕踩臟了我的地板。我朝他擺擺手:“沒事,進來吧!”他搖了搖頭,說:“我腳臟就不進去了。”
我接過他的水杯走進屋里,裝滿了水,擰上蓋出來遞給了他。他忙不迭地伸手接過去:“姑娘,太謝謝你了。你人真好。”
我不好意思起來,只是無意的舉手之勞而已。
我看著他走到垃圾車前,從兜里取出個飯盒把杯子里的水倒了進去。原來是帶的飯涼了,他要熱水泡飯呢!我突然覺得環衛工人真是不容易,熱飯都吃不上一口,要杯熱水還挺費勁。我不自覺地走了過去,真誠地說:“大叔,杯子給我,我再給你倒滿吧。”
昏暗的路燈下,他的笑容樸實而溫暖。
第二天凌晨五點多,我突然接到派出所的電話——我的店鋪招賊了!我嚇得魂都飛了,披頭散發就往店鋪跑,一路上想哭都哭不出來。這家店是我打工幾年的積蓄和爸媽一輩子的老本,要是沒了,我真不敢想。
等我趕到店里,發現卷簾門被撬壞了,柜臺也被撬開了,但是東西沒丟,因為賊被抓住了。這一切都是要開水那個環衛大叔的功勞。
那天凌晨他經過我的店門口,看了一眼我的店鋪,突然發現卷簾門留了一尺寬的縫,隱隱聽見里面有翻東西的聲音,他心想肯定是招賊了,于是趕緊打電話報警……
路邊的監控攝像頭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景:那位環衛大叔使勁地拉著卷簾門的拉手往下拽,而里面的人則用力跟他抵抗往上推,還從里面伸出一條腳踢在環衛大叔的腿上,環衛大叔沒留神被踢倒,趴在石階上,可手里并沒有松開卷簾門的拉手,整個人趴在地上死死地拽著卷簾門。在他的叫喊聲中有幾個人跑過來幫忙,隨后警察也到了……
看這個視頻的時候,我身邊有警察,還有街坊四鄰,可是我沒忍住,捂著嘴巴哭出了聲。
當我把兩千塊錢塞到環衛大叔手里,他死活不肯收。他說:“這事我碰上了就不能不管。看我也沒受傷沒咋的,你東西沒丟就好。”他又說:“這錢我真不能要,姑娘,你就放過我吧!”看我一臉不能釋懷的樣子,他憨厚地笑了笑道:“姑娘,收了錢,我就不好意思來你這兒要開水了!以后大叔還來你這兒打開水。”
幾天后,我倚靠在店門口,隨著“丁零丁零”的垃圾車的鈴聲,我看到環衛大叔的垃圾車慢慢駛過,我招呼道:“大叔,水開了,要熱水嗎?”看他下車拿起水杯,我又說道:“大叔,把飯盒也拿進來吧,我幫您熱熱,我買了個微波爐。”他擺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
我指了指墻上貼著的打印紙,幾個字十分醒目:環衛工人免費打開水、熱飯。
環衛大叔那黝黑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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