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很難忘一位朋友的眼淚,我們相識十多年,也就是近幾年才走近,因為熟悉可以說除了私人感情無話不說。因為是異性的緣故吧,一起交談的次數實際上很少,只是隔一些日子,課間或空閑一起坐坐,或她來我處或我去她處。
假日里根本不聯系,也就是上班了,才有可能在一起坐下來交談。可是各自的工作都很忙,也不可能專門去聊天。那天,因為工作上的事我去了她那里,她正好閑著,于是坐下來相互說說這期間的生活、學習情況。大約一個小時之后,我因有事就要離開,沒想到在說最后的幾句話時,她的眼圈紅了,然后就是淚水。她盡量不讓我看見,但我還是看到了,我說不出話來,只是簡單地問她有什么不高興的事。她說,沒有。在沉默中,我離開了。
我的知己并不多,真正和我交往多年的知心朋友只有幾個,也許是我的心靈空間太小,總覺得朋友太多友誼就會被稀釋。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也。其實對我來說,人生不得知己也足。我的知己中沒有異性朋友,也許我還沒有遇到,也許是我這輩子已經不想遇到了。
這些年“朋友”一詞泛濫成災,往往是利益關系結伴成伙,沒有利益,朋友關系也就消失。當有錢有利可圖時朋友成堆,誰也明白在權力之下聚攏的不是小人也是無恥之徒。還好我無權也沒錢,只是喜歡在別人有困難的時候,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指望讓別人感恩,只會把有恩于我的人銘記于心,也有萍水相逢給予我幫助的人,可是我無力給人家更多的回報,只能默然,畢淑敏說:“沉默本身就是理解和友誼”。是啊,說太多的甜言蜜語太虛偽,想方設法為人家做點事會弄巧成拙,唯有沉默。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我覺得記住他的好就行了。
在人們的印象中,友誼是個很寬宏的詞,可面對異性朋友,很難說清楚,不怕人們說東道西還是怕,不怕人們忌妒猜疑還是怕,更何況各自都是成過家的人,在我們這個社會中,雙方的愛人也不會容忍這樣的友誼。她落淚了,我知道她珍惜這份友誼。我曾經跟她說過,等我們老了一起到養老院里講故事。她笑了笑,將來的事誰能說清楚?可我想給她這樣的一個希望。面對眼前這一瞬間的事,我心已足,朋友間聚少散多是很正常的,哪怕幾天不見面友誼會牢牢地貼在心中,丟不了,掉不了,也更不會褪色或變色。
友誼是需要維持的,有人用錢,有人用利,但最終需要用時間來考驗,不是變得更好,就可能變淡,從這一點上看友誼也是脆弱的。其實用什么維持不重要,關鍵是千金難買信任,相互利用的友誼是沒有信任可言的。我用善意交朋友。善良是一種智慧,一種遠見,一種自信,一種精神力量,一種精神平安(王蒙語)。善良與愛心就是我的善意,不用請客吃飯送禮,只要能坐下來,說說知心話,就能心滿意足。夾雜著謊言,隱瞞,虛情假意的場面,在喜氣洋洋后面是淡而無味的友誼,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誰都會意識到這是一種變態、病態,不健康的交往,只有讓人活得更累,把心交給那樣的朋友只有自討苦吃,所以有的人永遠成不了朋友。
面對異性朋友,我的愛心只能是給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不是朋友不夠漂亮迷惑我的心智,而是我從內心深處就沒有過非分的期望。坐下來說說笑笑,遇到心理上難解的疙瘩,解開了不是一種雙贏的喜悅嗎?也有這樣的時候,朋友知道我好抽煙,常常會拿盒煙來,我把煙抽完了就忘記這回事了。朋友的心意我記著,記著的不是煙,越抽越忘得快,給過我煙的事會最先忘記。只記著與朋友在一起交談會產生一種活力,是一種讓生存狀態、工作狀態豐富絢麗的活力,一種戰勝煩惱與庸俗后的快樂,一種相互理解相互喚醒相互希望的情緒。
我要離開了,她落淚了,我無言。純潔的友誼,沒有非分的期望,留一種愛惜和珍重在我的無言中,希望她能懂這沉默的理解,這沉默的友誼。還記得她總是問一個問題,為什么你能寫那么多的文字,為什么總有那么多的話可寫?古人以茶清心,我以文清心。沒有虛妄與造作,也沒有文雅與婉約,只是我的一種生活方式,一種對美好瞬間的嘆息,一種記憶形式罷了。也許我進不了養老院就被煙熏死了,留下這些文字全當是我在給朋友講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