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戈壁除了沙還是沙,別說是小草的影子難以尋到,就是只麻雀也不愿意飛來。
戈壁上有個哨所,哨所里有六個士兵,最大的那個只不過二十五,但他卻是個老兵了,本來要轉(zhuǎn)業(yè)復員了,可他又自愿留下來帶一帶新兵蛋子,于是他成了班長,其實他早就是班長。
幾個月后,新兵心中的激情和初到的新鮮感覺漸漸被狂風刮走,被黃沙掩埋。面對著幾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模樣,一個個如霜打得茄子,蔫了想家了。那個最小兵蒙著被哽咽了半個晚上。
班長就找這個談心同那個把道理講,生活上又照顧得無微不至。戰(zhàn)士們才走出了先前的郁悶,重新變得陽光。他們齊聲高喊讓狂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們不怕,我們要挺直脊梁守衛(wèi)祖國的邊疆。那聲音驚天動地在戈壁中回蕩。
士兵畢竟是士兵,每天天蒙蒙亮,班長就催醒大家跑操鍛煉,然后迎著初升的太陽冉冉升起五星紅旗唱響國歌,站在哨崗上收腹挺胸,立的筆直。要站出軍人的風采,班長說,雖沒有人看見我們,可我們要對得起祖國,對得起自己這身橄欖綠。新兵初上哨所班長都會陪上一宿,戈壁環(huán)境惡劣,特別是晚上,讓他們總的熟悉熟悉,一陪班長就陪了五個晚上。
不站崗的時間是無聊的,班長想盡辦法的調(diào)動大家的情緒。講講各自的故事,說說今后的打算。班長會說山東話,河南話、四川話、湖南話還會講廣東話,在他南腔北調(diào)中士兵常常被逗得捧腹大笑,于是時間就在這笑聲中飛快而去。
說是男子漢,其實只是幾個嘴唇上剛剛冒出絨毛的大男孩,懶是他們的通病愛玩是他們的天性,可班長總叮囑他們,衣服襪子我可以幫你們洗,可保家衛(wèi)國強身健體站崗放哨要嚴肅認真,這不是游戲,不容打折。閑暇是班長扶著最小士兵的頭說,怪聰明的,多學習學習等考上軍校就是咱哨所就光榮的事情,也是咱哨所考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那時給你戴光榮花。
戈壁的風說來就來,風一來像個惡魔鋪天蓋地夾著豆大的沙粒打的哨所的鐵皮墻和房頂啪啪亂響。戰(zhàn)士們把屋內(nèi)所有的能頂門的東西全用上了,門還是被撞得一開一合。小兵想去哨崗,今晚他換崗,班長一把拉住他,還是我去吧,別讓風把你刮到鄰國去,到那時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我們可等著你考上軍校給哨所爭光呢。
要不算了,一晚不頂崗不會有事,再說這破天又這樣。小兵商量的口氣。扯淡,雪山可怕不可怕;沼澤草地可怕不可怕;日本鬼子的飛機大炮可怕不可怕;敵人的鍘刀可怕不怕?那個軍人畏縮過,那個士兵膽寒過。
班長嚴肅的講,當然這不是那個年代了,可老一輩留下的精神不能丟,用鮮血染成的疆土更不能丟。是個男人,長個當啷就不能丟了自己的職責。何況我們是個軍人,是個守衛(wèi)邊疆的軍人。走,今晚咱倆去值崗。班長又拉起了小兵。
風吼得厲害,這下真領教了什么是飛沙走石。風裹著石子打在身上疼的要命。似乎它還不解氣非要把人撕碎不可。班長仍立在那兒一動不動眼望著前方筆一樣挺直。小兵再看身邊又多出四個戰(zhàn)士一樣站的筆直。在風的怒吼中六個士兵手挽手肩并肩站成一排墻,一座長城,一道風景。
后來,那小兵考上了軍校,再見班長就問,新婚夜和新娘子說的啥悄悄話。班長說,新娘說他心善人好,能吃苦會照顧人,還會洗衣服。她說跟這樣的老公她幸福。小兵笑了,小兵說過這話一字不差。對了忘告訴你了,那個小兵就是我。班長的媳婦是我二姐,我做的媒人。
再后來呢?我一臉壞笑。
再后來,再后來就關燈了。班長摟著我姐高興的講。
關燈以后呢?我打趣的問
關燈以后,就做了一個夢,又夢見了那座邊疆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