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鋼鐵怪物

1941年7月的一天傍晚，安德烈像往常一樣哼著小曲，扛著獵槍，從山上打獵歸來。安德烈是高加索人。祖祖輩輩都在高加索山脈耕作、狩獵。眼看再翻過一座小山坡就到家了，這時，安德烈忽然聽到村莊里傳來一陣奇怪的噪雜聲，他連忙沖上山坡，躲在一株大樹后向下觀望。

只見村口慢慢地爬進來兩只他從沒見過的鋼鐵怪物，這兩只怪物體積巨大，一邊“隆隆”地喘著粗氣，一邊吐著藍色的煙霧。怪物的屁股后面還跟著一群衣著怪異的士兵。

村口的路太窄，兩旁的房屋擋住了怪物的去向。但是令安德烈驚恐萬狀的事情發生了，鋼鐵怪物并沒有繞道，直接推倒了房屋繼續向前爬行。

村民們尖叫著從屋里跑了出來。幾名獵戶拿著槍擋在小路上，想阻止鋼鐵怪物的前進，但是鋼鐵怪物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憤怒的獵戶們向怪物開火了，令他們驚詫的是，獵槍竟然傷不了怪物分毫。這時，一只怪物轉過了腦袋，用一根又粗又長的管狀物體對準了獵戶們。“轟”的一聲巨響之后，幾名獵戶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一些殘缺不全的肢體。

安德烈的心臟猛地揪在一起，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獵槍。但是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緊緊地包圍著他。安德烈只覺得兩腿發軟，一步也邁不出去。

衣著怪異的士兵包圍了村子。然后挨家挨戶地把村子里的人趕到了打谷場上，其中也包括安德烈的父母和爺爺。打谷場上一片哭聲，這些善良的人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遭此大難。

士兵們把打谷場圍了起來，只留下前后兩個缺口。一名軍官模樣的人揮了揮手，兩只鋼鐵怪物分別從缺口爬了進去。開始碾壓手無寸鐵的村民。打谷場上炸開了鍋，女人的尖叫聲、士兵們的口哨聲混成一片。

村民們四散奔逃，但是守在四周的士兵向他們的腿和腳瘋狂開火。喪失了行動能力的村民們倒成一片，絕望地看著鋼鐵怪物一點一點碾壓過來……

打谷場上的慘叫聲持續了十幾分鐘。安德烈不敢再看，他流著眼淚，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嚎，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血。但是安德烈太害怕了，他始終沒有勇氣沖出去和鋼鐵怪物拼命。

安德烈在山頂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拖著沉重的雙腿走下山。映入安德烈眼簾的一幕讓他永生難忘：數百平米的打谷場整個被鮮血染成了紅色，100多具尸體已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連頭腳四肢都分不清了。

安德烈一邊哭，一邊在打谷場旁邊挖坑。他挖了整整一個星期，把全村人的尸體埋在了一起。安德烈在這座巨大的墳墓前立誓：不把鋼鐵怪物干掉，今生不再踏進高加索山半步!

安德烈扔掉了自己的獵槍，他要尋找一種更加強大的力量來對付鋼鐵怪物。安德烈走出了高加索山脈，他驚訝地發現，數不清的鋼鐵怪物和衣著怪異的士兵正從西邊源源不斷地向東開進。

安德烈也開始往東邊行進，一路上，他遇到了大批逃往東方的難民。從他們口中安德烈得知，一個月前，德國向蘇聯發起了突然襲擊，那些衣著怪異的士兵正是德國法西斯，而那些鋼鐵怪物，是德國坦克。

二、口令11

兩個月后，莫斯科東郊，紅軍軍犬部隊駐地。一名背著背包的士兵走進了彼得連科中尉的辦公室。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中尉同志，列兵安德烈前來報到!”彼得連科中尉對這個壯實的士兵還算滿意，把他安頓好之后，彼得連科打開了安德烈的調函和履歷。

看著看著，彼得連科中尉漸漸皺起了眉頭。這個安德烈入伍不到兩個月，竟然已經在三支部隊呆過了。根據履歷上的記載，安德烈先是在裝甲部隊服役，但是由于缺乏基本的機械操作技能，一周之后就被轉調到步兵連。然而他在步兵連的表現同樣糟糕，隊列訓練中他常常分不清前后左右，兩次實彈射擊，20發子彈竟然全部脫靶!從履歷上看，安德烈是個十足的“孬兵”。

彼得連科中尉微微有些懊惱，軍犬部隊的地位遠不如裝甲部隊和步兵部隊，每次征兵，他都只能撿別人挑剩下的，對此彼得連科也感到無可奈何。

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安德烈的經歷很快在軍犬部隊傳開了。有次吃飯時，一個名叫馬特洛索夫的士兵突然對安德烈說：“嗨，安德烈，我聽步兵連的兄弟說過你的事情。你可真是個神槍手。”另外幾個士兵在一旁哄笑起來。安德烈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地走開了。

但是軍犬部隊的全體官兵，包括彼得連科中尉在內，很快就發現安德烈的確是個怪人。安德烈沉默寡言，總是顯得心事重重，眉宇之間似乎還有一絲憂郁。他對軍犬的訓練幾乎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每天晚上都要帶著自己的軍犬“阿爾法”加班訓練。

有一次，馬特洛索夫晚上出門小解，隱約聽到訓練場上傳來安德烈的口令聲：“阿爾法，口令11!”很明顯，這是安德烈在對軍犬發出行動指令，但是令馬特洛索夫感到奇怪的是，紅軍軍犬部隊的口令只有10個，從“口令1”到“口令10”，依次代表追蹤、探雷、撲皎、潛伏、警戒、看守、巡邏、運輸、通訊、救援十項行動，并不存在“口令11”。

安德烈到底在訓練軍犬干什么馬特洛索夫滿腹狐疑，悄悄來到訓練場旁邊想要看個明白，但是訓練場上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沒看見。

安德烈從訓練場回到宿舍時，意外地發現戰友們都還沒睡，似乎在等他回來。馬特洛索夫陰陽怪氣地問道：“嗨，神槍手，口令11代表什么”安德烈笑了笑，沒有回答。馬特洛索夫“哈哈”笑著說：“我知道了，你在訓練阿爾法開槍射擊。砰，砰……”他模仿著槍聲，引起了周圍的一片嬉笑。安德烈什么話也沒說，自顧爬上床睡覺去了。

不久之后。也就是1941年9月底。德軍兵臨莫斯科城下，規模浩大的莫斯科保衛戰打響了，軍犬部隊全體官兵被派到了戰斗前線執行任務。

三、初嘗勝果

10月的一天，安德烈所在的小分隊在莫斯科西北一處高地巡邏。這里是德軍和紅軍防線的中間地帶，隨時可能出現敵情。

小分隊一行五人，每人牽著一條軍犬，成一路縱隊前進。突然，走在隊伍最前面的軍犬阿爾法停下了腳步，它警惕地豎起了耳朵，嘴里也發出“嗚嗚”的低吼。安德烈回頭打出了一個停止前進的手勢，小分隊迅速分散開來，隱蔽在道路兩旁的雜草中。

安德烈微微抬起頭，隱約看見前方開過來一輛德軍坦克。上面還搭乘著幾名德國士兵。安德烈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苦等了好幾個月，機會終于來了。

坦克越來越近，搭乘在上面的德國士兵大聲說笑著，絲毫沒有發現埋伏在附近的紅軍戰士。安德烈低聲對趴在身邊的馬特洛索夫說：“把你的手榴彈給我。”馬特洛索夫驚恐地看了安德烈一眼，說：“你瘋了我們的任務是巡邏!就憑我們五個，不可能干掉一輛德軍坦克!”

安德烈一邊解下自己的五顆手榴彈，一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聽我的，我自有辦法!”安德烈的話語中似乎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威嚴，馬特洛索夫無奈地把自己的手榴彈也解了下來。

安德烈飛快地把10顆手榴彈綁在阿爾法背上，默默地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后猛地拉開了引線，低聲喝道：“阿爾法，口令11!”馬特洛索夫心中一個激靈，口令11!

手榴彈從拉開引線到爆炸需要5秒的時間。阿爾法匍匐在草叢中，悄無聲息地向前爬行著，便要接近德軍坦克時，它突然一躍而起，飛快地鉆到了坦克底部。

所有的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5秒之內!只聽一聲悶響，德軍坦克借著慣性向前開了幾米之后戛然而止，它的履帶被炸斷了!德國士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紛紛跳下坦克查看。這時，馬特洛索夫扣動了手中步槍的扳機。隱藏在附近的紅軍小分隊也開火了，猝不及防_的德國兵瞬間被打成了篩子。

安德烈爬上德軍坦克，掀開頂蓋，從另一名戰士手中接過一捆手榴彈，扔進了坦克內部。這輛曾經橫行無阻的殺人機器徹底成了一具活棺材。

小分隊以犧牲一條軍犬的微弱代價。擊毀德軍坦克一輛，斃敵十余人。馬特洛索夫和另外三名戰士興奮極了，他們興高采烈地打掃戰場，搜集戰利品。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安德烈對著阿爾法的尸體恭敬地行了一個軍禮。

小分隊的捷報傳遍了整個軍犬部隊，“口令11”成了軍中傳奇。在戰友們的一再追問下，安德烈透露了他的秘密。原來，在未經批準的情況下，軍犬訓練員是不能開展訓練手冊之外的科目的。安德烈只好利用軍犬部隊的吉普車模擬德軍坦克，每天晚上悄悄訓練阿爾法，“口令11”代表著一個全新的訓練科目——爆破。

安德烈趁熱打鐵。向彼得連科中尉申請組建一支反坦克軍犬部隊。安德烈計劃搭建一個金比例坦克模型，在這個假坦克底部放上熟肉，然后讓軍犬背上炸藥包到坦克底部覓食。長此以往，軍犬一旦見到德軍坦克，必定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將之炸毀……

彼得連科中尉同意了。隨著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彼得連科中尉卻對安德烈產生了懷疑，安德烈分明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但是他在軍犬部隊的表現和履歷中的記載為什么判若兩人這其中難道另有隱情

但是戰士們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他們對安德烈刮目相看，就連馬特洛索夫也不得不承認安德烈的訓練技巧。但是馬特洛索夫仍然用“神槍手”來稱呼安德烈，他經常有意無意地對安德烈說：“我的實彈射擊成績是86環，還不錯吧”安德烈總是微微一笑，“不錯。”

四、遭遇失敗

1941年11月，莫斯科保衛戰進入了最為艱苦的相持階段。彼得連科中尉和新組建的反坦克軍犬部隊被火速調往正面戰場，抵抗德軍的裝甲突擊集群。

幾天后，他們迎來了和德軍坦克的首次較量。中午時分，在戰壕中隱蔽了半天的紅軍戰士隱約聽到一陣“隆隆”聲，緊接著，整個大地也微微顫抖起來，大批德國步兵在30多輛坦克的掩護下，慢慢向紅軍防線推進。“注意警戒!”彼得連科中尉低聲命令道。

安德烈和大部分紅軍戰士一樣，平生第一次參加大規模戰斗，他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也沾滿了汗水。德軍坦克越來越近了，300米、200米、100米……彼得連科中尉再次發出了命令：“開始行動!”安德烈迅速地將炸藥包固定在軍犬背上，點燃了導火索，然后用手拍了拍軍犬臀部，一指前方的德軍坦克，“口令11!”

20多條軍犬突然從戰壕中跳了出來，飛快地向德軍坦克沖了過去。這時，坦克頂部的德軍機槍手發現了紅軍軍犬，他們一邊大叫著提醒同伴，一邊“噠噠”地向軍犬猛烈掃射，彼得連科中尉也命令紅軍戰士開槍掩護，一時間，戰場上槍炮聲大作。

這時，已經沖到半途的軍犬們被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坦克的“隆隆”聲給鎮住了，它們停下腳步，沖著德軍坦克開始狂吠。然后紛紛掉頭向紅軍戰壕跑去。

安德烈暗叫一聲“不好”，他顧不上危險，躍出戰壕沖著軍犬大叫：“口令11!口令11!”但是已經嚇破了膽的軍犬根本聽不進任何指令，它們背著“滋滋”冒煙的炸藥包沒命地往回跑，只想跑回主人身邊。

眼看著潰逃的軍犬越來越近，彼得連科中尉再也忍不住了，他端起沖鋒槍，瞬間將離紅軍戰壕最近的幾只軍犬擊倒。與此同時，軍犬背上的炸藥包“轟”的一聲爆炸了。安德烈感到自己被一陣熾熱的氣浪猛地掀了起來，隨后就失去了知覺。

安德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座簡陋的戰地醫院里，醫生告訴他只是被震暈了，并無大礙。安德烈忍著全身的酸痛，搭上一輛過路的軍車回到了軍犬部隊駐地。

他從戰友口中得知。反坦克作戰的失敗直接導致了20多條軍犬和9名訓練員的白白犧牲，還險些造成整個紅軍防線的崩潰。整個軍犬部隊沉浸在一片悲憤、壓抑的氣氛中。

安德烈找到彼得連科中尉，沒等他開口，彼得連科中尉直接堵住了他的話：“什么都不用說了。安德烈同志，上級已經下令暫停反坦克作戰訓練。”安德烈急忙說道：“中尉，我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彼得連科突然沖上來，一把揪住安德烈的衣領，怒氣沖沖地說道：“我告訴你!在這支部隊，軍犬就是我們的戰友、伙伴，我不會再讓它們做無謂的犧牲了!”彼得連科話鋒一轉，又說道：“部隊里甚至有人懷疑你是德國佬的奸細，專門來這里搞破壞!”一邊說一邊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安德烈。

安德烈神情黯淡了下來，頓了一會兒之后。他向彼得連科中尉一五一十地講起了埋藏在心底的血淚往事。彼得連科中尉沉默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安德烈同德國坦克之間還有這樣一段血海深仇。

從德軍大屠殺中幸存下來后，安德烈輾轉來到了莫斯科，他聽征兵站里的人說，在陸地上，只有坦克才能對抗坦克。于是安德烈謊稱自己會開拖拉機，混進了紅軍裝甲部隊。

根本沒有機械操作經驗的安德烈很快被轉調到了步兵連，重新成了一名扛槍的戰士。但是這并不是安德烈想要的，這個山區來的青年獵人不懂大道理，他參軍的唯一目標就是要把德國坦克統統炸上天。

當安德烈聽說紅軍編制中還有一支軍犬部隊時，他立刻有了新的想法，他要訓練軍犬來對付德軍坦克。但是當時紅軍步兵部隊兵員奇缺，沒有特殊的理由，他是不可能調到軍犬部隊去的。無奈之中，安德烈不得不出此下策，他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孬兵”，然后主動向上級申請調離……

講完自己的經歷，安德烈緩緩說道：“中尉同志，軍犬也是我的好戰友、好伙伴。但是為了挽救更多蘇聯百姓的生命，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彼得連科中尉被打動了，他知道德國裝甲部隊的厲害，也知道安德烈的反坦克作戰方案一旦成功，對蘇聯紅軍的貢獻將不可估量。彼得連科中尉連夜起草了一份報告呈遞給上級，在他的力保之下，上級批準重新啟動反坦克軍犬部隊的訓練。

安德烈修改了訓練計劃，他在訓練場上掛上一只大喇叭，模擬各種戰場環境，并且把坦克模型重新加工，做得和德軍坦克一模一樣

五、烈犬雄風

1942年4月，莫斯科保衛戰以蘇聯紅軍的勝利而告終。彼得連科中尉帶著反坦克軍犬部隊全體官兵換防到了斯大林格勒。在那里，人類戰爭史上最為慘烈的戰役之一——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徐徐拉開了帷幕。

由于蘇聯紅軍在重裝備上的絕對劣勢，反坦克軍犬部隊再次被安置到了戰斗第一線。大戰前夕，彼得連科中尉親自帶領部下，借著夜幕的掩護悄悄進入戰壕潛伏了下來。

黎明時分，還在睡夢中的紅軍戰士被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驚醒了。德國空軍對紅軍陣地進行了地毯式轟炸，這正是德軍地面部隊大舉進攻的前兆。安德烈和他的戰友們紛紛牽著軍犬進入戰斗崗位。空襲很快結束了，戰場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但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已經從中嗅出了陣陣殺機。

當晨霧漸漸散去的時候，紅軍戰士看見了駭人的一幕：數百輛德國坦克組成的滾滾鐵流正氣勢洶洶地掩殺過來，后面跟著數不清的德國步兵。即使是身經大小數十戰的安德烈，也忍不住暗暗心驚。

德軍坦克集群越來越近。其中一輛滿是天線、投有炮管的坦克引起了安德烈的注意。這是一輛指揮坦克，是整個坦克攻擊集群的指揮中樞，沒有它，德軍坦克就很難發揮集團作戰的威力。

突然，一顆紅色的信號彈在戰場上冉冉升起。這是彼得連科中尉發出的進攻信號!安德烈輕輕拍了兩下軍犬“德爾塔”的腦袋，低聲喝道：“德爾塔，口令11!”安德烈訓練了德爾塔兩個多月，“拍腦袋”是另一種進攻指令：拍一下腦袋，攻擊德軍主戰坦克；拍兩下腦袋，攻擊德軍指揮坦克。

在1公里寬的戰線上，100多條反坦克軍犬沖出了戰壕。直撲德軍坦克而去。就在這時，德軍坦克集群突然停止了前進，幾秒鐘后，德軍坦克集群中也竄出了黑壓壓一大群狼狗。安德烈驚駭地發現，那是德國軍犬!

原來，德軍裝甲部隊自從在莫斯科戰役中見識過紅軍反坦克軍犬之后，已經有所防范。他們苦思良策，研究出一種對抗紅軍軍犬的戰術。德軍也訓練了一批軍犬，它們的目標就是在戰場上獵殺紅軍反坦克軍犬。

寬闊的開闊地上，雙方的數百條軍犬咆哮著沖撞在一起。蘇聯紅軍和德軍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緊張地注視著這場驚心動魄的惡戰。紅軍軍犬的犬種多為高加索犬和蘇聯紅犬。德軍軍犬是清一色的德國牧羊犬。高加索犬和蘇聯紅犬在體格和撲咬能力上本來就稍遜德國牧羊犬一籌，再加上身負幾公斤重的烈性炸藥，所以很快就處在了下風。

數十條反坦克軍犬被德國牧羊犬咬斷了喉管，橫尸遍地，剩下的反坦克軍犬還在苦苦支撐。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導火索已經燒掉了一大半，紅軍軍犬再不擺脫糾纏，將很難沖到德軍坦克面前。

馬特洛索夫抓起了手中的步槍，想助反坦克軍犬一臂之力，但是雙方的軍犬一團混戰，根本沒有辦法瞄準，他只能焦急地等待著奇跡出現。

德爾塔正同兩條牧羊犬纏斗，它的一條后腿已經被咬傷，鮮血直流。德國牧羊犬看準機會，一左一右，猛地將德爾塔撲倒在地。

正在這時，安德烈突然對馬特洛索夫說：“把你的槍給我!”馬特洛索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由于紅軍缺乏裝備，軍犬部隊都是兩人一槍，他和安德烈搭配了幾個月，安德烈還從沒有摸過他倆共用的這支步槍。現在。20發子彈打出零環的安德烈居然向他要槍，馬特洛索夫根本無法理解。

安德烈不由分說從馬特洛索夫手中奪過了步槍。他從戰壕中站了起來。端起步槍，對著德爾塔的方向“砰砰”連開兩槍。

撲咬德爾塔的兩只德國牧羊犬應聲倒地。馬特洛索夫、彼得連科中尉以及其他紅軍戰士。所有的人都被安德烈連珠流星般的射術驚呆了。

德爾塔掙扎著站了起來，它拖著一條傷腿，沿著“S”型的路線向德軍指揮坦克沖去。坦克頂部的德軍機槍手這才回過神來，瘋狂地向德爾塔掃射，但為時已晚，德爾塔幾個箭步，機敏地鉆進了德軍指揮坦克底部。

“轟”一聲巨響，體積較小的指揮坦克整個被炸翻了天。德軍坦克集群的指揮中樞瞬間中斷了……

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成了蘇德戰爭乃至整個二戰的轉折點。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役中，紅軍反坦克軍犬部隊前后共摧毀德軍坦克300多輛，占到了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擊毀德軍坦克總數的1／3，對戰役的最終勝利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1945年5月8日，德國法西斯宣布無條件投降，戰爭結束了。安德烈遞交了退伍申請，馬特洛索夫和彼得連科中尉繼續留在部隊服役。很多年以后，有人說在高加索山下的一個獸醫站見到了安德烈，他成了一名犬醫生，專給當地的獵犬治病。

馬特洛索夫經常跟戰友們講起安德烈，他說：“安德烈是一名真正的神槍手。我從沒見過那么精準的槍法。但是他打敗德國坦克所依靠的強大力量，卻是他的智慧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