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后,當垂垂老矣的冼鏘華故地重游,來到從前畢業所自的韓山師范學院的理科樓310時,他準會回想起曾經上過的那些無聊得要死的專業課。
當時教數電的謝森林還很年輕,穿著一身帥氣的襯衫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每個同學都在如癡如醉地聽著,浪費花樣的青春只為了搞懂數字邏輯電路里頭有些什么糾纏不清的復雜關系。
只有冼鏘華在教室窗邊的角落里呆呆地坐著,姿勢雖然很乖而實則并沒有用心地聽老師在講什么。盡管情非得已,憚于老師出其不意的點名,只好乖乖地坐在教室里面,但是老師也只能夠留住他的人,卻留不住他的心。他的心早已飛出了教室,飛到了暴曬在烈日下的燥熱的窗外世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鏘華覺得應該是過去了好幾個世紀,因為時間在森林哥誨人不倦的碎碎念中被無限地延長出現了扭曲——他突然看到森林哥啪地一下合上了數電課本提高了音量道:“到這里我們的課就都講完了,同學們回去后要好好地復習,因為考試將會是很難的。如果你這次過不了,那你補考更過不了,因為我會把補考的試卷出得比這次更難。”
聽到這種不近人情的話,六一班的學渣們覺得好似酷熱的六月天突然襲來了透心涼的寒潮,瞬間提神,趕緊翻開從沒看過的嶄新的課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只有冼鏘華還是坐在教室窗邊的角落里間斷地發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因為他知道自己有辦法可以通過考試。但是誰也猜不透他到底有什么辦法。
因為離考試還剩下幾天還可以垂死掙扎的時候,人們看到平時并不翻書的他居然把自己的數電課本賣了,然后拿賣書的錢買了裝備坐在電腦前玩起了英雄聯盟。
直到數電考試的前一天晚上,人們終于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剛剛洗完澡渾身散發著沐浴露的芬芳的冼鏘華神不知鬼不覺地點燃了一炷香,霎時煙霧繚繞在半空中勾勒出重重詭譎的幻影鋪天蓋地的撲朔迷離,接著他用朱砂筆在黃紙上龍飛鳳舞地寫“我數電會考得很好不用擔心O(∩_∩)O”,然后把黃紙利用打火匣點燃,紙張慢慢地蜷縮卷曲被火焰一點一點地吞噬,像一個被揉皺了的苦難的靈魂一樣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終于被燒成了一小撮灰。冼鏘華小心翼翼地收集起這些紙灰,然后就著涼開水一口喝下。
這時候他整個人好像都發生了什么變化,雖然他還是原先那么高,還是原先那么帥,但人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一股原先不屬于他的氣質正從他的全身包括穿著人字拖的雙腳不停地往外散發出來。
當然他散發出來的并非腳氣,而是一股令人又敬又畏的學霸的氣質。
結果,第二天考數電之時冼鏘華已是胸有成竹了,他不假思索奮筆疾書的身影竟與身邊的咬著筆桿子無比糾結癡癡愣愣的同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和強烈的反差。頃刻間筆落卷成,驚天泣鬼,他竟連查也不查就交了試卷,然后優雅地一轉身,留下一個絕美的背影,美得讓全班同學們集體講不出再見。
后來公布成績的時候,冼鏘華的確是考了全班的最高分,不過還不是滿分。據傳聞說是森林哥深謀遠慮,為了防止學生因為考了滿分而沾沾自喜樂極生悲,故意地扣了他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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