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二玍的家鄉,老百姓形容一個女人性癮大發,淫欲膨脹,性亢奮的一刻也等不得,身體發作不能自制的時候。對女人的這種情況俗稱為,浪了。用科學術語講,對雌性動物出現這種情況,叫發情。浪了,這個詞,一般不在正式場合使用。往往會在女人和女人之間有敵意的吵架和叫罵時,都會朝對方罵道:“看你浪的個樣兒吧,浪的都不行了,浪的都邁不動腿兒了。”
二玍要結婚了,媳婦兒不是本鄉本土的,是二玍在打工時,從南方幾千里以外的廣西自己找的。因此對二玍家鄉的語言和風土人情一點都不懂。
這天,二玍正在和媳婦兒整理準備結婚的新房。有兩個本村的女人,一個叫翠花兒一個叫桃花兒。這兩個女人在王二玍出去打工以前都和二玍相好過,二玍外出打工后,在城里找了現在這個比她們好的媳婦兒,就和翠花兒和桃花兒分手了。今天這兩個個女人聽說二玍要結婚了,就結伴來給二玍送賀禮,一看究竟。
翠花兒和桃花兒一進門兒,二玍心里就有點兒緊張。心想:她倆今天是不是要來鬧事兒的,我還是盡量少說為妙。二玍媳婦兒不知內情,看到有人來送賀禮,心里甭提多高興了。連忙熱情的讓座倒水并熱情地說道:“謝謝你們了,我們結婚讓你倆破費了。”
翠花兒說道:“不用客氣,都是應該的。我送了你們一筐棗子,桃花送了你們一筐大鴨梨。祝你們夫妻早生貴子,永不分離。”
二玍沒敢搭腔,他知道,家鄉當地的風俗是送紅棗和花生,寓意著早生貴子的意思。她們送這些禮物的暗藏含義叫:早點兒離。也叫夫妻吃棗分梨(遲早分離)的意思。
二玍媳婦兒一聽,高興地尖聲尖氣兒的咯咯咯咯的笑起來:“哈哈哈哈,這更要謝謝你們了,借你吉言,一定會早生貴子的。來來來,再喝點水。”
“不了,你倆忙著吃棗梨吧(遲早離),我們要走了。”翠花兒和桃花兒起身往外走去,二玍媳婦兒急忙熱情的送出門外。當翠花兒和桃花兒走出幾步遠的時候,看著翠花兒趴在桃花兒的耳邊說道:“你看她浪的個樣兒吧。”由于離得二玍媳婦兒比較近,所以二玍媳婦也聽到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回到屋里便問二玍:“你說給我聽聽,她們倆說我‘浪的個樣兒’什么意思?”二玍一聽這話,知道翠花兒和桃花兒是在罵她,但大喜的日子又不好惹媳婦兒生氣。所以就敷衍的說道:“沒有什么意思,就是告別的用語。”二玍媳婦兒雖然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從表情上也能看出翠花兒和桃花兒說的不是告別的意思。便追問道:“我覺得你說的不對,肯定還有另一種意思,你說,這個‘浪’到底是什么意思?”二玍被逼無奈,情急之下就又找了一個能說的出口的說法:“浪,在我們這里說就是餓了。”
“哦——原來是這樣,這樣說還有點兒道理。不過,不知他們是怎樣看出來的,忙了一上午了,我還真是有點兒餓了。咱們還是先做飯吧,等吃了飯再整理新房吧。”
結婚的當天。早上起來,二玍的母親叮囑二玍媳婦兒道:“我們這里有個風俗,結婚當天,新媳婦兒不要吃得太多。免得結婚這一天因大小便經常的進出洞房,拋頭露面。這叫藏富,最好是藏在屋里一天不出門,那才神秘,那到了晚上鬧洞房才有看頭呢。”
遵照二玍母親的叮囑,二玍媳婦兒早上只喝了一勺兒稀飯。
到了中午,來賀喜的各方面的親戚朋友,街坊四鄰都到了。熙熙攘攘的院子里已經開席喝酒吃飯了,豐盛的桌子上擺滿了大魚大肉,鮮魚活蝦。猜拳行令的吆喝聲和叮叮當當的碰杯勸酒聲,還有人們吃飯時嘴里的吧唧的聲音,在院子里混響成一片。
二玍媳婦兒因為早上只喝了一勺兒稀飯,到了中午早已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開了。在炕上坐立不安,便爬到窗戶上往外看。看到外面的客人在哪里大吃大喝,就更餓得坐不住了。又不好和外人說,便叫身邊的伴娘去把婆婆叫過來。
二玍的母親進到屋里來后,便美滋滋的問道:“閨女,找娘有什么事啊?你看今天多熱鬧啊,全村兒的人幾乎都來賀喜了,都夸你長得漂亮。有什么事你對娘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委屈了你。”
二玍媳婦兒見婆婆這樣夸她,就趴在婆婆的耳邊用廣西話輕聲的說道:“娘,我餓了。”
因為二玍娘聽不懂廣西話,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疑惑的問到:“你說的是——?”
二玍媳婦兒見婆婆沒聽懂自己的話,摸著自己的肚子也急的什么似的。這時,她忽然想起了翠花和桃花說過的方言,便慢慢地用廣西普通話和婆婆一字一句的說道:“哦,我說的意思,就是你們這里所說的浪了,您聽明白了嗎?我浪了。”
二玍母親一聽,覺得臉上立刻掛不住了,就紅著臉嘮嘮叨叨的說道:“你這孩子,你這是說什么呢?哪有這個時候和婆婆說這話的。讓外人聽見了笑話你,別再說這種話了,在屋里老實呆著,我去到外面忙去了。”說完就生氣的到外面去了。
二玍媳婦兒見婆婆不高興的出去了,心里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肚子餓的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又叫伴娘去把二玍叫了過來。二玍已喝的晃晃悠悠的八成兒醉了,一進屋便樂哈哈的笑著和媳婦兒說道:“媳——媳婦兒,你——你看,今天真熱鬧。老韓頭今天又吃——吃多了,在哪里撐得拉——拉了一褲襠。哎——?你——你找我有急事兒嗎?”
二玍媳婦不高興的說:“你只顧自己在外面吃喝了,我都浪了一天了,你也不管我,只顧你自己快樂。你抽點兒空先照顧一下我,讓我不浪了好嗎?”
二玍喝酒喝得已經稀里糊涂了,把翠花罵媳婦兒‘浪’了地事早忘了。所以,聽到媳婦說自己浪了的時候,就當成真的了。看到伴娘在屋里,急忙把媳婦拉到一旁悄悄兒的說道:“這——這事兒,你——你怎么隨便亂——說。你——你再怎么浪,也——也得等——等到晚上大家走了以后才能解決。你這會兒嚷嚷著說浪了,你——不怕人家笑話你嗎?”
“這有什么好笑話的,我就是浪了嘛,又礙不著他們的事,你怕什么”
“我——我不是怕,是讓你——你先等等。”
“我不能等了,在等我就要浪死了。”
二玍借著酒勁兒發火了:“你浪死現在也不行,這是規矩,再浪也得等到晚上再說!”說完,一摔門到院子里喝酒去了。
二玍媳婦兒又讓二玍數落了一頓,心里覺得格外委屈。又過了一會兒,肚子餓得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氣憤的推開門來到外屋門口當中,怕大家聽不懂廣西話,就用普通話朝著院子里大聲的喊起來:“哎——,你們家里的人怎么這個樣啊?我都浪了一天了,浪的我怪難受的,也沒個人來給我解決一下。”自己用手向下指著的肚子的方向,“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我都浪成這樣兒了,你們怎么沒有一個人到我這里來的呀?”
在院子里吃飯喝酒的人,聽到二玍媳婦兒喊出這些話后,先是一愣,然后,緊接著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把吃飯的人們笑的捧腹抖肩,前仰后合。人們嘴里的飯、酒、菜,像放煙火一樣噴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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