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人，名叫長一智，今年三十歲。他說話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每說一句話，前面大半截子都會說得很順暢，偏偏到了最后兩三個字，他就會習慣性地停頓兩三秒而說得不連貫，比如一句話的最后三個字是ABC，他會說成A——BC，或者說成是AB——C。一般情況下對交流也沒什么妨礙，可是有一天，他運氣不好，因為這個毛病吃了大虧。

這天，長一智上街，要到計生辦辦事，卻不知道計生辦怎么走，正東張西望，迎面走來一位十歲光景的小女孩，正好問路：“對不起，打攪一下小姑——”最后一個“娘”字半天沒出口，小女孩一聽，沒好聲氣地說：“你眼睛不好使啊？誰是你小姑啊！”長一智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小姑——娘……”這下小姑娘更來氣了：“神經病，回家管你女兒叫娘去吧！”不一會，一個中年男人走過來，是小女孩的爸爸。“怎么回事？”小姑娘告訴他爸：“這個人有毛病，管我叫小姑，還叫娘！”小女孩的爸爸一聽，不由分說，狠狠踹了長一智幾腳，也不聽長一智解釋就走了。

迎面又走來一位老太太。問小女孩不成，就問老太太吧。長一智走上前，對老太太說：“你好……”老太太指指自己耳朵，示意耳朵不好使，長一智于是加大嗓門：“你好老婆——婆……”老太太聽見了“老婆”二字，卻沒聽見停頓半天才冒出來的最后那個“婆”字，火冒三丈：“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誰是你老婆！我這么大把年紀，你怎敢如此不敬，回家管你老媽叫老婆去吧！”老太太氣得哼呀哼呀，竟然引起心臟病發作，倒地昏迷，長一智趕緊把老太太送醫院，好在老太太很快恢復，沒什么大礙，老太太家人找長一智算賬，要他賠了醫療費1500，還有精神損失費1500，這下長一智力損失了3000塊錢呀。

從醫院出來，長一智垂頭喪氣地。吃一塹長一智，干脆不再問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一直走到天快黑了，也沒找到計生辦，只好嘆著氣回家。

這計生辦是必須要去的，還必須帶著禮品和紅包去才行的，因為這長一智生了第二胎，屬于超生，按規定要罰款二十萬元，對這個蝸居城市的農民工來說，這個數字實在太大了！得找那個姓賴的主任說情去。

長一智這回真的長了一智，回到家，先通過百度搜索到計生辦的位置，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發了。這回不用問小姑——娘，也不用問老婆——婆，就順利地找到了計生辦。

計生辦里坐滿了人，都是來找賴主任說情的，排隊叫號呢，長一智耐心等著。

“20號進來！”長一智聽到叫自己的號，急忙推門進去，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從外面闖進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她顯然沒有取號，一來就插隊。長一智見這女的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脖子上掛著金項鏈，耳朵上懸著金耳墜，鼻子也炫富，拴著金光閃閃的藝術裝飾品，手指上更不用說，戴著金戒指，手腕上也戴滿了金手鐲，真是一身珠光寶氣啊。長一智不滿地對她說：“你應該排——隊！”女人哼了一聲：“我有錢，就不排隊！”一邊說一邊從包里取出一大摞錢，啪地往桌上一甩，對賴主任嚷道：“這是一百萬，以后你們計生辦就不要再來煩我了！”說完轉身就走，賴主任收了錢，面有喜色。

看著那女人的背影，長一智氣得咬牙切齒，他握緊拳頭，大吼一聲：“什么玩意兒！等老子發了大——財，老子發誓一定去插你——的隊！”女人沒聽見“的隊”二字，大罵：“臭流氓，欠修理！”話音剛落，轎車里的司機，一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走過來，咣當幾拳幾腳，長一智立馬鼻青臉腫。修理畢，人家揚長而去。

長一智又吃了大虧，他讓21號的人先辦，自己退出辦公室，休息一下再辦事。

21號出來了，長一智推門進去，問候賴主任：“你好賴——主任！”

賴主任臉一沉：“放肆！你才好賴呢！你的罰款不可能減少，還要加多罰2萬，快滾，22號！”

長一智說了半天好話也沒用，只得轉身出來。這時大廳里進來幾個人，是來檢查計生辦工作的，聽見大家都叫“謝鎮長早！謝鎮長好！”長一智心想：“我要找這個謝鎮長申訴申——訴！”于是走到謝鎮長跟前，問一聲：“你早謝——鎮長！”

大廳里的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謝鎮長開始感到莫名其妙，忙問身邊漂亮的女秘書：“這些人笑什么笑？”女秘書臉變紅了，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對鎮長耳語道：“呃？奇怪，他怎么知道你有那毛病？”謝鎮長突然反應過來，十分惱怒，對長一智厲聲吼道：“你放肆！”一名保安上來，把長一智好好教育了一番。更要命的是超生罰款22萬，現在變成了25萬！

回到家里，他老婆還有他的老娘聽了這些事，又氣又恨，都下定決心，要幫他改掉這個臭毛病，兩個女人齊心協力，每天都對他進行說話訓練，訓練的目標是：每句話的最后幾個字一定要說連貫，不能停頓。

訓練期間，長一智每說一句話之前，心里都反復提醒自己：連貫！連貫！連貫！效果不錯，這樣五天下來，他說十句話，有七句是正常的。

但是要達到百分之百的不出差錯，那談何容易，兩位教練越來越嚴格，越來越嚴厲：規定如果連續說對10句，由老婆獎勵親嘴一個；要是失誤一句，就由老娘罰打一嘴巴，還要罰練100句。長一智偶爾享受kiss，但多數被罰，直折騰得口干舌燥，喉嚨生煙，也不知挨了老娘多少嘴巴。他更加小心翼翼了，每句話出口之前，他都十遍地提醒自己：連貫！連貫！連貫！…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這一番艱苦的磨練，他現在十有八九是不出差錯的了。

還有最后一天訓練就要大功告成了！經過刻苦訓練，被老娘打了最后五次嘴巴后，他終于做到百分之百不出差錯了，魔鬼般的訓練就要結束！當他享受完老婆獎給他的第520次親嘴時，他很想對老婆還有老娘說：“非常非常非常感謝你們，老婆，娘！”這話出口之前，他怕訓練成果毀于一旦，所以還是反復提醒自己：“連貫！連貫！連貫！…”于是兩位教練——他的老婆還有他的老娘——聽到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感謝你們老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