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讓我們變成了最理智的瘋子
第一次見到顧斌,是在學校的藝術節上,他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棉套衫,腳上一雙臟兮兮的球鞋,話很少,深沉又性感的樣子,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
只是稍稍打聽就知道了,顧斌現在在失戀期,他和同系的女友田喜才分手,分手的原因是對方移情別戀,喜歡上法語系的男生程屹,兩個人目前正在熱戀中。
一個星期后,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決定去做個第三者!為了顧斌的愛情,我要去追程屹。為了讓他快樂,我必須為他做這件事。雖然他根本不認識我,他不知道有個女孩去求雕塑系的老師,不要一分錢做他們的雕塑模特,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形象在他的手下,捏呀捏,捏成一個永恒的姿態。
程屹與我想象的太不同,他不太高,戴一副眼鏡,斯斯文文地就像大學的助教,在圖書館里的借書信息永遠都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歷史,我有點不明白,田喜那樣花一樣的女孩怎么會看上了這個普普通通的文藝男青年,還為了這個人拋棄了雕塑系的大帥哥顧斌。
最壞的女人,是死纏不放的那種
第一次跟程屹搭上話,是因為他的手機鈴聲和我的手機鈴聲一樣——都是《我們這里還有魚》。
我接電話的時候,程屹也拿了出來,我沖他笑了笑,他面無表情地別過面孔。其實那是我故意設計的橋段,等掛了手機我坐到程屹的面前,我說,真巧,我們鈴聲一樣,我們今天都穿著藍色的運動衫。
程屹冷冷地瞥我一眼,頭也不抬地說,我已經有女友了。
我無所謂地笑笑,說,沒關系,我等你們分手。
你有病吧?程屹不悅地挑了挑眉。
恩,我得了相思病。而只有你才是我的解藥。我沒皮沒臉地笑。
我跑到程屹的寢室里去替他收拾床褥,我跟他的室友很快就打成一片,我們玩PSP的游戲,看歐冠賽,我還會講些黃色笑話逗得他們大笑。
他們說我比田喜更可愛。我就逼他們每個人在程屹的面前說一遍。程屹看到我的時候,我就說了,我說我比田喜可愛,她是裝可愛,我是真可愛。不信你去看看她的眼睛,裝可愛的時候眼球是向左邊的。
程屹難以置信地望著我,他說怎么會有你這樣厚臉皮的女生?!我說,我可以把這句話當成是表揚嗎?周圍一片的竊笑,我沖他們瞪瞪眼,別笑,姐在泡帥哥呢!
漸漸地,我和程屹的室友,程屹的朋友,程屹的球友,都成了哥們,他們吃飯喝酒唱K踢球都會通知我。待我出現的時候,程屹就會抓狂地看著旁邊出賣他的人,而我朝他吐吐舌頭,做個奇丑無比的鬼臉,弄得他很驚悚。
其實我有點急,和程屹的關系總是沒有太多的進展。他對女友的忠貞就像被放在保險箱里,安全而幽閉。但我能怎樣?我除了纏著他,別無他法。
有天在球場邊看程屹他們踢球的時候,程屹和對方有了沖突,眼看著兩邊就要打起來,我提著一匹磚橫沖直撞了過去,我把磚拍在那個為首的男生頭上,然后才開始后悔。
這件事的結果是我賠了三千塊錢的醫藥費和一個記過的處分,從教務處出來的時候,程屹一看到我就揉了揉我一頭亂糟糟的發,他說,你傻呀!
我的心狂跳起來,為這前所未有的親昵。
有一朵花,我想它把我馴服了
我想我感動程屹了。我開始跟著他蹭吃蹭喝,當然會碰到田喜,她坐在我的對面,優雅地把一塊五花肉從盤子里挑出來放到一邊。
在她的眼里,我根本就不是對手。我是那種留假小子發型,穿一身運動裝,走路風風火火的女生,而她呢?雕塑系的系花,美女加才女的那種精品。不過我也不把她放眼里,我自顧自地從程屹的盤子里搶排骨,自顧自地跳起來打程屹的頭。
有天我從午覺里醒來的時候,看到程屹就坐在我面前,他的目光柔柔的,他說,史小薇,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揩了揩嘴邊的口水,我說我知道,我說我不介意你劈腿,而且我保證不會讓田喜知道。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他說,我介意。
秋天,樺樹林里,白枝條,紅葉子,明藍色的天空,羅曼蒂克地一塌糊涂,我跟著他們那幫人去郊游。我看到田喜坐在程屹的車后,手緊緊地攬著他的腰身,我賭氣一般騎得飛快,沒有注意到路上的小石子,一個不留神給重重地摔了下來。
我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一個勁地笑,我說沒事沒事真一點事都沒有。我把手握起來沒讓大家看我蹭破的手掌,因為覺得自己的樣子像個小丑。我自說自話,我自編自演,我已經忘記現在的我,是為了幫顧斌才追的程屹,還是為了程屹才追的程屹。
看著他們藏在一棵白樺樹后親昵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
郊游回來后,我不再去找程屹了。倒是他開始給我打電話,他說,史小薇,點了你愛吃的剁椒魚頭,趕緊過來。我說,不去了,我已經吃飽了。
程屹還想在電話那邊說什么,但我猛然地掛了電話,撲在床上痛哭起來。我想我真傻呀,我給自己挖了個陷阱,讓自己給跳了進去。當初我怎么不去追顧斌,至少他沒有女朋友,至少我還可以乘人之危。但我為什么要去本末倒置地追程屹?
沒想到程屹會來找我,他站在教學樓的樓下,文縐縐地對我說了一句《小王子》里的對白,他說,有一朵花,我想它把我馴服了。
一場陰謀論
再去做雕塑課的模特時,教室里的電暖被人拿走了。老師說太冷了,要不今天就算了。我說,不用不用,我脫了棉衣,穿著單薄的針織衫坐在那里,渾身凍得像一塊冰。
田喜是哭著跑出去的,但明明就是她把雕塑泥扔到了我的身上,她把我的樣子捏得比母夜叉還丑,她還不甘心地把泥扔到我身上。我看著顧斌追了出去,我不知道該不該為這樣的結局干杯慶祝,我們a、b、c、d,都有了自己的歸屬,不好嗎?
但我沒有跟程屹在一起。畢業前程屹拿到了法國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打算去留學了。他沒有告訴我,是他的哥們來說的,他們說史小薇,程屹就要走了,你是不是應該做些什么?
我還能做什么?我去找他,他根本就不見我。他就像躲避著瘟疫一樣地避著我,他甚至跟我說他這一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
我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當初去追程屹的時候,我跑去跟顧斌說了,我說,顧斌,我要為你做一件事。那個時候的顧斌還莫名其妙,直到程屹向田喜分手后,他才知道程屹喜歡上的女生就是我。他為了他們能和好,把我給出賣了,結果就是程屹不肯原諒我了。
我跟程屹說,田喜不喜歡你,她只是想你那外交官父親可以幫她出國。我為什么知道?因為我以前尾隨過她和顧斌,顧斌想要和好的時候田喜這樣告訴他的,她還說等她到了巴黎就跟你分手。
程屹被一個陰謀又一個陰謀給擊得粉碎,他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兩個接近他的女孩都帶著目的,換做是我,也會恨得牙癢癢。所以他不信我,不信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程屹出國以后,我開始學法語,一個學中文的大四才開始學法語,想想有多難。我已經決定了,我要為他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不回來,我就去法國找他!不管有多難,我都要發揮我厚臉皮的精神重新地把他追回來!我還要告訴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那首《我們這里還有魚》里唱的那樣:“我要陪你找個池塘,蓋間平房,忘掉憂傷,給自己一個有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