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釗10歲那年,就由家人操持完婚了。新娘是比他大6歲的鄉下少女趙紉蘭,她纏著小腳,不識字。嫁到李家后,她惟一的希望就是能把這個家打理好。讓丈夫前途似錦。
趙紉蘭雖不識字,卻知道讀書的重要性。李大釗的祖父去世后,家境困窘。李大釗所有的生活費都靠妻子東挪西借、典當支持。就這樣。一直捱他在天津讀完書。
李大釗對政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畢業后他沒有謀職養家,而是去北京謀求出國機會。趙紉蘭苦熬這些年已是不易,得知丈夫要出國,她內心雖有不舍,但還是問他需要多少錢,她去想辦法籌集。
李大釗去日本留學,一走3年。這期間。趙紉蘭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照顧年幼的孩子,為生活奔波……晚上,她想起李大釗就徹夜難眠。
李大釗終于回來了,在北京謀職,每回與妻子在鄉下見面都很匆忙。趙紉蘭因日思夜念,生了一場大病,這才讓忙碌的李大釗回來陪伴了她兩個多月。病好后。他們商量著把家遷到北京。
到北京后,為了讓妻子適應,李大釗這個留學回來的學者竟在家里砌了個大炕,與農村家里的一模一樣,這樣冬天時妻子就可以坐在熱炕上做活兒了。他雖是留學歸來的人,一點兒也沒嫌棄過她,待她十分好。每回客人來。他必然會領她見客,幫她整理衣服和頭發。
安穩的日子沒過多久。李大釗參加革命活動,遠赴蘇聯。趙紉蘭在北京等他,她不想回鄉下,不管丈夫什么時候回來。她都希望他能有個溫暖的家。
一個月后,李大釗從蘇聯歸來,趙紉蘭又激動又欣喜。“三·一八”慘案,李大釗被通緝,她跟著他又是一陣擔驚受怕的日子。一年后,他們一家人被捕。在法庭上。她與他見面。他只說:“這是我的妻子,他們什么也不懂,一切都與他們沒關系。”她見他飽受折磨的樣子。痛哭得差點暈倒。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她與孩子被釋放回家的那天。她得知他被處以絞刑。
這年,他38歲,他們結婚滿28年。她哭昏過去。恨不得也隨他去了。只是在清醒后,她知道自己還不能就此去了。他的靈柩尚未安葬,幾個年幼的孩子還需要她養育。但是,她不能再在北京待下去了。她怕身在這里會日日想念他。
她以為,回到鄉下一切就會好起來,卻不然。她依然想念他。想念到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足足等待了6年,她才在北京大學的幫助下以示威游行的方式,將李大釗的靈柩安葬。這次安葬。又是一場血腥鎮壓,但她沒有任何懼怕。
完成這件最重要的事后,她的體力也耗盡了。一個月后,她離開了這個世界,與他相伴在九泉之下,永遠不再分開。
同樣作為包辦婚姻的糟糠妻,比起張幼儀之于徐志摩、朱安之于魯迅,趙紉蘭真是個幸運的舊時代女人。也正因為婚姻所承受的責任,無怨無悔的責任,讓她與李大釗在短暫相聚的時光里。享受到最長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