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目前的那個秋天,我終生難忘。
在那一年,妻子患上了鼻咽癌,(在《愛在深秋》中已詳細介紹,再不贅述)也是在那一年,我的大哥去世,那年他才48歲。
我的父母去世早,兄弟姐妹又多,家庭的重擔全落在哥哥身上。兄弟結婚,姐妹出嫁,全靠哥哥張羅;我在學校里教學,家里的責任田,也靠哥哥去料理,家里的一切一切,都靠著哥哥,哥哥是家里的主心骨。
記得那年,哥哥在外干活,覺得胸部疼痛,回到了家中,一天,剛吃過晚飯,哥哥咳嗽了一陣,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可把全家人嚇壞了。連夜我們帶著哥哥去了醫院,經過化驗,透視,做CT,一系列的檢查,最后回到主治醫生那里。醫生看過檢查,把我叫到一邊說,他患的是肺癌晚期,最多還支撐三個月。
這真是晴天霹靂,把全家人都震蒙了,回到家,我們不放心,又到各大醫院進行了檢查,最后的結果是一樣。
我們知道,現在最好的治療方法是放化療。當時,我們縣醫院還沒有這方面的器械,只好和大嫂一塊到了桓臺縣醫院去做放療。
雖然全家人盡了最大的努力,哥哥的病情仍然是一天不如一天。放療也沒有什么效果了,醫生建議我們回家療養。
在最后的一個月里,哥哥拖著病體,每天都早早的起床,到野外散散步,自己把痛苦埋在心里,盡量的不給家人增加傷痛。
有一天,哥哥來到我家,當時我正在用鋸鋸門子,因為家里的門子,下面托著地,很難打開,我就從們子的下邊,鋸去五公分。哥哥看到后,要替我鋸。
我看了看哥哥那消瘦的面容,怎忍心再讓他幫我。說真的,雖然我們都分家過日子,但是,我們仍然像一家人一樣,我家里的活兒,沒少麻煩哥哥,無論什么事,哥哥都跑到頭里去做。
哥哥看了看我,和藹的對我說:“你是我兄弟,不瞞你說,我的病情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不會再長了,還是讓我再幫你干一會兒吧。
我強忍住要流出來的眼淚,默默地把鋸遞給了哥哥。
哥哥接過鋸,鋸了不長的功夫,便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我給哥哥沏上茶,倒了一碗,遞給哥哥說:“哥,歇會兒吧!”
哥哥放下鋸子,接過我遞給他的茶水,坐下來,一邊喝著水,一邊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兄弟呀,我唯一放不下心的事,就是兩個孩子,他們還都小,沒有一個成人,以后全靠你了。”
“哥哥,你說什么?你不會有事的。”我想不出用什么話來安慰哥哥。
“不,最近我感覺很不好,雖然大家不告訴我,我的病我心里有數。”哥哥打斷我的話說。
“哥哥,你放心,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的待他們的。”
哥哥聽了我的話,微笑著點了點頭。
癌細胞在無情的吞噬著他的身體。沒過幾天,哥哥就不能下床了,只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疼痛難忍。靠輸液維持生命,靠打鎮靜劑止痛。
在哥哥彌留的最后幾天里,我們大家都日夜守候在他的病床前。就在他去世的那天,大嫂看到我們都很累了,哥哥的病情和以往一樣,沒有異樣,我看了看哥哥,認為這一天一定會熬過去的,便回家了。
剛躺下不久,我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我們全家知道大事不好,都起了床,披上衣服就往大哥家里跑去。看到哥哥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兩個孩子趴在哥哥床前,哭得死去活來。看到這種情形,我沒有淚水,強忍悲痛,勸說著兩個孩子。
哥哥他離開了我們,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我很后悔,在那天晚上為什么回家去呢,為什么不留在哥哥身邊,親眼送哥哥上路呢!我后悔終生。
哥哥從小聰明伶俐,與人為善,無怨無悔的為兄弟姐妹,為我們這個家,默默奉獻。
十三年過去了,哥哥的影子仍在我的眼前晃動,哥哥的音容笑貌,經常浮現在眼前,他的臨終話語,永遠銘刻在我的心間,對于那年深秋的那份痛,深深地藏在我的心間。
現在,哥哥的兩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女兒出嫁,生一個男孩,兒子結婚,膝下一男一女,家庭和睦,小康生活。
哥哥在地下看到這一切,一定會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