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目光立刻瞟到殷取中手中那個鉑金包上,據說這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得到的,預訂之后還要看你能排到幾時,不知道殷取中手上這個,價值幾何——反正肯定是她不敢想象的數字。至少她絕舍不得花這么大一筆錢,買這么個不知道有幾個場合能配得起的包。
她半開玩笑道:“不知道這個鉑金包,是哪一位教徒的?”
殷取中轉過臉來,佯怒道:“沒大沒小啊,看我回去怎么跟老李告狀!”
調侃了兩句,兩人轉入行人隧道。
這一天,震驚香港的尖沙咀槍擊案,發生在這條隧道上。
Part4
從香港回來后,冬至用很平淡很漫不經心的口氣,把發生過的事講給石頭妹聽。
她心底是希望石頭妹發揮一下她的八卦功夫,再追問更多的細節,最后……最后夸張地揣測一些她希望發生的事。
實際上什么事也沒發生,槍擊案中被襲警員在昏迷前報了警,殷取中受傷并不重,冬至本想繼續報警尋求支援,卻被殷取中制止。她不知道殷取中是以一種怎樣的意志力支撐下去的,他拖住傷腿堅持了兩條街才肯打車,回到酒店的時候,一雙Artioli的皮鞋,沁得通紅。
殷取中不愿意聲張,只通知北京那邊自己在香港有其他事務,要耽擱些日子回去。冬至回京在即,走前兩天除了開會,其他時間全留在酒店照顧他。煲湯熬粥,包扎換藥,累得半死,冬至卻巴不得這樣的日子,更長些才好。
石頭妹不正經地嗤笑她:“我看——說不定人家想泡你,把你剝干洗凈,最后連根骨頭都不吐!”冬至白她一眼,石頭妹從沙發上爬過來說,“不錯么,總算春心又蕩漾了,不過……這種男人,你搞得定嗎?你以前那個,頂多是一時賊心沒管住賊膽;這一個……嘿嘿,不是一個段數的呀?!?/p>
石頭妹說的是她的前任,畢業的時候,兩人不在一處,她月月坐火車去看他,有一次提前了,捉奸在床。
后來的五年里,冬至沒有談過一次完整或圓滿的戀愛,每次都超不過三個月,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讓她忍無可忍。
再后來空窗兩年,再后來……再后來就是現在。
殷取中從香港回來后頗關照她,暗地里不少提點,年中績效考核拿到全公司只有5%的A。下半年,他們開始會在午后的下午茶有意無意地遇見,一起喝杯茶,吃兩份點心,冬至以為她做得足夠不留痕跡,誰知不出兩月就有人過來取笑她:“你知道么?他們說——殷總這次居然是公然挖李總的墻腳了!”
冬至訕訕的,像被人揭下層皮似的,畢竟殷取中并無進一步的表示,她暫時還不敢得罪李柏安。她又不敢公然問殷取中,我能不能調到其他組去——這未免太著痕跡了些。
果然李柏安開始挑她的刺,她事事更加小心謹慎,不料還是出了錯。
李柏安在幾個部門的聯合碰頭會上嚴厲地指責她,殷取中當然也在場,冬至羞憤不已,卻無法反駁——因為這次實實在在是她的錯,她太急于求成,希望自己表現得更好,不為別的,只希望得到殷取中一兩句簡單的贊揚。
李柏安罵她這是罔顧公司利益,一心給創業公司好處,胳膊肘往外拐。前面的倒未必,最后那句話才是重點,胳膊肘往外拐。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可怎么能在這種時候掉出來?本來就做錯了事,再表現得如此軟弱,她的職業發展也就到此為止了。偏偏心里羞憤欲死,在殷取中面前這么丟臉。
殷取中幫她解圍,很平淡地說了句:“知錯就改是好事,年輕人敢站出來承認錯誤,就是有擔當的表現了?!?/p>
不知為什么,李柏安臉上青一塊紅一塊,投向殷取中的目光里有無法掩飾的敵意,這一回,居然就放過了冬至。
他們開始約會,后海的酒吧街,三廟街的老胡同……冬至發覺殷取中原來是個很古板老套的人。他去酒吧,卻很少跳舞,只在那里喝悶酒,笑話都不講一個;去網球會所,他也不打球,一邊處理郵件,一邊看她打——冬至心底暗笑,要了解一個人是多么難的事啊,誰會知道這個經常拿來做紳士樣板的人,其實只是個單純的工作狂,古板、嚴肅,掛在嘴邊的只有一句話,他常常用來教訓那些創業團隊:“前進,或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