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當知青的幾年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別是喂雞很有趣。
剛下鄉不久就去買了幾只雞娃,結果只成活了兩只,一公一母,這對雞都是那種小種雞,三斤多,活潑好動,很是機靈。
特別是那只小公雞很有趣,一日午飯后犯困,剛倒在床上,小公雞便在堂屋撲騰并大驚小怪亂叫,擾人清夢,討厭之極,遂翻身起床,轟它出去,然返床后尚未成眠,小公雞又折回“咯咯嗒嗒”叫喚。我氣噴不過,順手撿起一個土豆打去,意在轟走它。誰知小公雞一驚一跑,土豆歪打中著,擊中其頭部,只見它身子一歪,偏偏倒倒地躺在地上撲騰,隨后便僵直不省“雞”事,見此狀,我想反正好長時間沒沾油葷了,睡完覺再收拾它,算打個小牙祭。一覺醒來,卻見這小家伙活蹦亂跳如初,暗暗稱奇。
翌日中午,我吃紅薯當飯,小公雞在桌下伸長脖子探望,那模樣似在企盼施舍。我吃我的,沒理會它。大概是未達到目的的氣憤不過,小公雞忽地縱身跳起,在我膝蓋處猛啄一口,然后飛也似地跑出門去。我頓時痛得鉆心,一看,一股鮮血自上而下流溢,腿被啄出一小口來。我怒火萬丈,跛著腿緊追出去,小公雞早已無影無蹤。
莫非小公雞記仇么?原來,初到農村時水土不服,渾向長滿紅疙瘩,其癢無比,此消彼長,頑固得很,最后竟潰爛成瘡。農村無醫無藥,便土法上馬,用牙膏敷之。此“藥物”倒也管用,瘡愈十之八九,唯膝蓋處一瘡久不愈合,飯前剛用牙膏大劑量涂之,小公雞誤以為是飯粒,跳而食之,用力過猛,遂將牙膏帶肉啄去吞之,饑餓使然也,非“報復”矣。
不過,我打它昏昏欲死,它啄我劇痛難忍,亦可稱“投桃報李”。沒想到的是雞啄去腐肉,頑瘡竟然速愈,真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那只小公雞對那只小母雞特別關愛,每啄有食子,或一條小蟲,或一顆米什么的,它就咯咯咯地叫個不停,引來四五只母雞,朝它奔來,小公雞隨時都護著我那只小母雞,儼然一對“恩愛情侶”。
這對“恩愛情侶”很可愛,就是光打雷不下雨,每天都聽見小母雞唱蛋歌,卻不見下一個蛋。早晨起來,摸摸雞的屁股,明明有蛋,把它放在雞窩里,然后下地去了。回來在雞窩里去撿蛋,卻不見有雞蛋,連續幾天都是如此,我很納悶,但又不能老守著它。突然有一天,那只小公雞與那只小母雞雙雙“失蹤了”。我好氣憤,慪了幾天的酸氣,臭罵了那偷雞的梁上君子。奇怪,過了十多天,奇跡出現了,小公雞和小母雞不僅“夫妻雙雙把家遠”,還帶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雞娃共有12只,盡管看上去它們瘦了許多,卻變得精神了。
這群雞很討人喜歡,白天都不回來,在住房附近的菜地或山梁上的樹林里活動,大雞教小雞們捉蟲子,找草籽吃,它們每發現一只菜葉上的蟲子,就一嘴啄出來,嘴里“咯咯咯”地叫,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丟下去,啄起來,再丟下去,啄起來,直到小雞們爭搶,撕扯著吃了為止。
小公雞和小母雞是一對豐常稱職的雞爸爸雞媽媽,一次,我親眼看見對門李家的大黃狗湊到小雞們附近,還沒有流露出有什么惡意,小公雞就“嘎”一聲尖叫俯下身子,縮起脖子,頸項里的羽毛聳立起來,撲打著翅膀,箭一樣向大黃狗沖去,小白母雞也追跟著后面,嚇得大黃狗連連倒退,叫了兩聲逃走了。
12只小雞長得很快,一個月就有拳頭大了。按說雞一長大,就要離開父母了,但是這對大雞卻依然行使著自己的責任,小雞們也一直依戀著它們的父母。
那年春節我背著這十幾只雞回家,很受到家里的贊揚,可惜,這么好的雞最終還是成了腹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