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三只鵝,總是不講衛生,大小便到處都是,弄得滿院狼藉,一天不打掃就不堪入足了。每當打掃完院子的時候,它們又總是最先占領掃得最干凈的地方,一字兒排開。高興了,就拍拍翅膀,“嘎嘎”地叫著,跳起舞來,弄得鵝毛飛揚;不高興了,就一走了之,但總也忘不了留下點紀念品。你看,它兩腿微蹲,脖子前伸,身體前傾,顯出用力的樣子,只聽“刺”的一聲,一發“炮彈”就從它的屁股里射出去,同時身體借著“炮彈”的反沖向前走去——那架勢好氣派。
它們又是那么好客。客人還沒進門,它們就歪著腦袋,瞪著豌豆大小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門口。一旦有人進來,它們就張開寬大的翅膀,伸長了脖子“嘎嘎”地叫著迎接上去。那樣子像要去擁抱,又像要親吻客人的腳。每當這時,客人總是嚇得遠遠地跑開了。
鑒于以上原因,經“家委會”研究決定,對它們實行軟禁:用一根根短木棍圍成柵欄,把它們囚禁在墻角。失去自由的鵝們呆在狹小的空間遙望外面曾經屬于它們的廣闊世界,怎能耐得住寂寞?于是它們拼命地向外鉆。怎奈木棍之間的空隙太小,折騰了半天也未能如愿。
一次次的失敗使它們漸漸失去了信心,兩只大鵝不再奮斗了,趴在那里直喘粗氣,而那只最小的鵝卻始終沒有放棄對自由的追求。它圍著柵欄轉來轉去,屁股在兩只大鵝的面前晃來晃去,一點兒也不安分。兩只大鵝有些不耐煩了,朝它的屁股狠狠地啄了一下,好像在說:“喂!傻瓜,沒用的。老實呆著吧!”那只小鵝卻不聽勸告,仍然在尋求通向自由的道路。它終于發現有一處空隙較大,就決定從那兒出去。它用力一跳,正好撞在木棍上,重重地摔在地上,跌了個仰面朝天。惹得兩只大鵝“嘎嘎”地叫了兩聲,好像在說:“活該!活該!”那只小鵝卻機敏地爬起來,稍微喘了口氣,又開始進攻了。它奮力一躍,身體卻正好卡在兩根木棍中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它“嘎嘎”地叫著,同時脖子使勁地向外伸。兩只腳在空中亂蹬。只聽得“咚”的一聲,一個倒栽蔥重重地摔在了外面。兩只大鵝叫得更歡了,但它們馬上閉了嘴——因為小鵝出去了!那只小鵝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回頭看了看仍在柵欄里的兩個同伴,“嘎嘎”地叫著,張開翅膀
跳起舞來。這下可把那兩只大鵝急紅了眼,它們拼命地向外鉆。怎奈平日貪吃,身體肥大,怎么也鉆不出去,急得直叫喚。我只好把那只小鵝抓住重新放進去。它們這才安靜下來。
我把柵欄重新加固了一遍,它們再也沒有出來過。自由被我徹底剝奪了,但這能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