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交接,辭舊迎新,歲月的年輪又在不經意間多添一圈,春節是個喜慶的日子,是中華民族最重要的傳統節日,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我的眼里年味卻越來越淡了,每每提及春節觸動心弦的還是小時候的那些記憶。
我從來不遺憾出生在農村,雖然我因此不能受到很好的教育,甚至連普通話都說不好。我常常看到有人在網上把貧困地區孩子上學的圖片貼出來,呼吁些什么,我一點都不覺得痛苦,因為那就是我整個小學的境況:三條腿的桌子,墻上有洞的教室,冬天每個早晨都要生火的爐子。可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快樂自在,我們沒有上課鈴聲,很少有作業,我有很多時間滿山野去捕蟬、摘酸棗、灌田鼠,到麥垛里打滾,到河灘里捉魚。這些快樂是那些課業負擔極重的城里孩子體會不到的。
但是我最喜歡的是村里的新年。新年對我來說就是一筐一筐好吃的,里里外外全新的衣服,家家戶戶貼起的大紅對聯和不斷響起的鑼鼓聲與鞭炮聲。我小時候的記憶里沒有春晚,我對春晚這東西沒有好感,我不能理解它為什么要霸占每個中國人除夕夜的生活。我常常在想在春晚出現之前,中國人的除夕夜在干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那一定是屬于自己的娛樂,而不是在看別人娛樂。
過年的時候家里特別忙,主要是因為需要準備的食物很多。我們山西講究年前把元宵節的食物都準備好,過年就只坐著吃,新年開頭不勞作,有飯吃,這一年才順利。一般有兩樣,炸的和蒸的。炸的有麻頭、油卷、丸子、紅薯、過油肉、酥肉,大部分都是白面做的,加了油、鹽、雞蛋,有的會摻上蕎面、莜面,吃起來會有甜味,很有筋道。蒸的有仙桃、棗糕,也是白面做的各種花樣。這些東西做好后,會分類放到冷房子里,等過年了慢慢吃。我爸媽炸東西的時候我寧可熏著油煙也要在旁邊守著。每炸好一樣,我媽就會笑著先給我一塊,讓我常常咸淡。
記得小時候,新年早上天還沒亮就急著要起床。年只有一天,一晃就過去了,所以要珍惜著過。我媽媽才睡了兩個小時就被我拉起來了。其實她前一天晚上已經把我的新衣服都放好了,可她不放心我穿,總要一件一件親自給我穿上。等我洗好臉她還要給我梳頭發,過年她一般會給我扎兩個高高的馬尾辮,每個上面再扎兩朵粉紅或大紅的假花。她疏得很慢,但非常精致。每次我出門鄰里親戚都說好。等我逛了一上午回來,她總要仔細問我別人是怎么評價我的衣服頭發的,她聽后會非常高興,可她身上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
兒時的記憶就似一幅流動的水墨畫時而浮現在腦海,而年味對很多人而言也在漸漸淡化,其實這正是我們生活水平提高的真實寫照,只有過年時才能實現的愿望走進了我們的尋常生活,遠去的新年快樂取而代之的是物質的富足與精神生活的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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