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浪嶼讀海的日子里,我深深體味到那句話:“萬水千山總是情。’滄海并非無情物,它有自己的情感,它也有喜有憂、有怒有泣。
鼓浪嶼的海并不是那種“遠看不見山,那天邊只有云頭,也看不見樹,那水上只有海鷗”的煙波浩渺、海天一色的海,而是有山有海、有小島有礁石的海。這自然的組合雖不及前一種海浩瀚深邃,但也別有一種情調。
遙望遠處,海霧迷蒙,隱隱有幾座遠山若隱若現,竟疑心那就是“洞天福地”“仙山蓬萊”,否則周圍的海水如何驟然變成了翠綠色?兩色清晰地分開,竟無一點混雜,顯得那綠碧得愈加澄清可?愛。遙遙云中似有歌聲傳來,伴著深沉有節奏的海水聲,顯得分外動人,宛如仙樂一般,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音樂之島”的風情里。依傍在青山邊,仰望煙云繚繞的日光巖—鄭成功為收復臺灣曾屯兵操練的地方。憶起鄭成功的豐功偉績,腦海里頓然生出神秘的遐想:。‘鄭成功是否早已化做天上星辰,注視著海的兩岸,守護著海的兩岸,讓兩岸‘有仙則靈’了?”海水緩緩地涌動著,輕輕地舔著沙灘,猶如老牛欲犢,那份深情,誰都可以體會出來。望著極棍中的幼子能夠茁壯成長,日益繁榮,母親怎么會不高興呢?這也許就是海的喜吧。
漲潮了,潮水奔騰咆哮著沖向岸邊,直撞到礁石上,“刷”地濺起一丈多高的雪浪花,真有那’‘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氣概。那白浪滔天、狂瀾亂涌的情景,令人不禁想到:是否海上之神媽祖又在救海難中的人們了?一層層巨浪奔了過來,海發怒了,真的發怒了。它大概為那“流”上的一點仍成空白而發怒吧。藏莊花園園主林爾嘉先生曾在海邊巨石上書下“枕流’二字,卻未在“流”上加上一點。因為臺灣原叫“流球”,他想等臺灣回歸時,再加上那代表臺灣的“流”上一點。可是直到他去世,仍未實現這個夙愿。這“流”上一點也成了空缺。不錯,同是手足,卻骨肉分離,孩子不肯回家,這能不叫母親發怒嗎?哦,海的怒是因為愛。
夜幕漸漸降臨了,海浪不再那么洶涌了,如雷的濤聲也漸漸靜了,海已再沒有了白日的喧囂,變得靜謐了。天上只有一輪皓月當空懸著,給粼粼海波鍍上了一層銀光,海好像有些累了,是因為失望而累了吧。一個歷經了百年滄桑、歷經了時代變遷而仍生生不息的老人終究累了,這就是海的憂愁嗎?這就是海的哭泣嗎?不,它沒有絕望,它仍在心中企盼著,企盼著海的那邊……我站在山巔,?望著海的那邊,那不就是隸屬金門的大擔、二擔嗎—近在眼前的金門啊!我隔著海,帶著海的企盼,深情地高喊:“回家吧,金門!回家吧,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