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往常一樣,我在學(xué)校寫完大部分作業(yè)后,便起身回家,這似乎成了習(xí)慣。
現(xiàn)在的夜已沒有深冬時那么濃,透著淺淺的,透明的藍(lán)。四周靜靜的,操場上一些老師與上晚自修的校友在散步,淡淡的月光灑在他們的腳邊,勾勒出一幅永恒的畫面,使積累在身上一天的疲勞得到釋放,渾身輕松起來。
腳下的路離家已不遠(yuǎn),臉上不再有輕松的痕跡。每次回到家的前戲便是無休無止的教育與尖刻的教訓(xùn),心中也曾有過許多抱怨,為什么他們不像朋友們的父母一樣理解和體諒自己呢?為什么不能和他們像朋友一樣的交流?為什么每次對話都以吼叫而開始,以爭吵而結(jié)束呢?難道我就沒有思想,沒有認(rèn)知,不明是非嗎?不知是哪位哲學(xué)家說:沉默是金。每次開口,便是“頂撞”。他們永遠(yuǎn)都是“大人”,我永遠(yuǎn)都是“小孩”!
忽然想起,那次家長會。父親提前在規(guī)定時間的半小時來到學(xué)校,我心虛的把成績單遞給他。告訴他一些科目沒有發(fā)揮好,成績落下來了。父親并沒有出聲,靜靜的看著成績單,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醞釀暴風(fēng)雨的程度。見父親不做聲,我也就去忙別的了,但心里還是有些許擔(dān)心。
家長會結(jié)束后,父親仍然坐在位子上,似乎在等我過去坦白。等我去到他面前,我還未說話,父親就開口道:“是因為粗心大意吧?”這并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是。”“有沒有不會的?要是有就要立刻去問老師。要弄懂,不然下次又不會了?!?/p>
“嗯。”“你有什么需要我和老師說的嗎?”
“沒有?!薄白鳂I(yè)寫完了嗎?”
“還沒?!薄笆帐跋戮突厝グ伞D隳赣H那可能忙不過來?!?/p>
并沒有發(fā)生在我腦海中演示過的一切場面,而是心平氣和的。我收拾好東西和父親一起與老師道別。
走出教學(xué)樓,我們踩著樹葉“沙沙”的旋律,拽著風(fēng)的裙角。月亮就搭在父親的背上,照亮了我熟悉的小路,也勾勒出兩個長長的影子。父親溫暖的手握著我的手,好似生怕我凍著,一陣暖流竄入心里。還可以細(xì)微地感覺到上面的掌紋,不知是何時變得那么粗糙。忽然覺得一切過的好快好快,就像是昨晚的月亮眨眼間化成了今天的陽光,無聲無息。
像是被風(fēng)吹進了沙子,眼睛里忽然有種澀澀的潮濕。
或許他們還不至于我想得那么壞吧,或許他們只是太急切為我好。
搖搖頭,想分解腦中的畫面,不在讓自己胡思亂想。
“回來啦,怎么那么晚?最近不是很安全,要早點回……”
“嗯,好?!?/p>
忽然覺得,以前對母親的關(guān)心,自己那樣的態(tài)度,心里就一陣?yán)⒕巍U嫦胝f聲對不起,可卻又說不出口。
我默默地拿出作業(yè),抬頭,天空已變成深邃的幽藍(lán),像一股潭水深不可測。
眼前,依舊是父親忙綠的背影;耳邊,仍然是母親關(guān)心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