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看班長不順眼,因為多數的班長都是個雙面人:在老師面前唯唯喏喏,順從得像只狗;到了同學面前卻嚴肅刻薄,裝得像法老一樣神圣。
到了初中,我對班長的印象還是沒有改變,直到2010年的那一場大雪。
2010年的12月,溫州十分罕見地下了一場大雪,這突如其來的大雪讓我們興奮異常,大家一早趕到學校,想到操場上玩雪打雪仗。可到了操場,看到教導主任那束比雪還冰冷的目光掃過,沒有人敢去,只好乖乖地進了教室。
班長已經來到了教室,一個人坐在課桌前,用手支著頭,微皺著眉頭,似乎在考慮什么。沒有人問他怎么了,我們已經習慣了他的不茍言笑,也沒有人跟他抱怨不能打雪仗的事,因為他從來不熱衷于參加這些打鬧游戲。
鈴聲響起,早自修開始了。領讀員站到了講臺前,翻開書本,但沒有出聲,因為下面的同學根本連課本都沒拿出來,我們都惦記著窗外這白皚皚的世界。安靜了好一會兒,班長打破了沉默:“你們——”,大家都驚奇地把目光投向他。他有些反常地不知所措,用牙咬著嘴唇,停頓了一下,終于舒了一口氣,仿佛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你們都下去吧。”他小聲地說道,但這輕輕的一句話卻足以讓整個班級炸開鍋——“噢——”“吼——”“沖啊!”全班沸騰了,一個個發了瘋似的沖出教室,領讀員把課本丟在了講臺上,最后出門的,連門也沒來得及帶上。
興奮啊,無所顧忌了,等下被老師逮到也不怕了,是班長下的命令啊。見到我們班率先沖下樓,其他班的同學也坐不住了,紛紛跑出教室,沖到操場上。可憐的教導主任,他一個人怎么擋得住這洶涌的人潮啊……
當第一節課的鈴聲響起,操場上的雪也被我們玩得差不多了。高興地回到教室,我們發現班長還在座位呆著。剛才我們不顧一切地玩去了,沒有人想到班長還待在教室里,他是為他終于做出了這個決定感到欣慰?或是后怕?“啪、啪、啪、啪……”有同學鼓起了掌,掌聲越來越響,還夾雜著“班長萬歲”的歡呼。
課后,班長被請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有好事的同學就跟去藏在門口偷聽。偷聽的回來了,說班長果然很仗義,一口把責任承擔下來,并不斷地為大家解釋,請求老師的理解。于是,有同學說:上次假期作業這么少也都是班長跟老師商議后爭取的;有同學說:前兩天的主題班會,這么多的小禮品可都是班長自費準備的……
嚴肅的班長,鐵面的背后卻藏著溫情和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