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卻看見對面屋子里決楚穿著單薄的睡衣靠在床上,亮著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燈光黯淡朦朧,該是看不真切的樣子,可是出奇的是,我分明看見他黝黑的眼睛里透露出的譏諷、憤怒和悲傷。那悲傷如此強烈,以至于隔著兩扇門那么遠的距離依然撲面而來,只讓人覺得無處躲藏。
我不知為何突然慌了神,匆匆忙忙跑去了洗手間,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便跑回了屋。
爬回床上的時候,哥笑我,“都這么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眼,總是慌里慌張毛手毛腳的。”
我悶著頭“唔”了一聲便縮在哥懷里睡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聽舅媽說,決楚病了,去醫院吊水了。舅媽說這話的時候用怪異的眼神看了我和哥一眼,那一眼說不出的怪異譏諷,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被毛毛蟲爬了一般。
我連忙討好說,“我跟哥去醫院照顧決楚表哥了,舅媽你們有事就去忙吧。”
舅媽用鼻子哼了一聲,也沒說什么。
我拉著哥匆忙忙的出門。哥不愿意的說,“為什么要去看他啊?”
我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說,“舅媽看我們的眼神怪怪的,我很不舒服。找個理由推脫,想離開家。”
哥沉默了半晌,攥緊了我的手,而后抬頭看了看遠方,未再說話。
那一刻,我和哥,心中戚戚。
六
在醫院找到決楚的時候,他一個人懶懶的倚在諾大的吊水室里,我拉著哥七拐八拐才拐到決楚面前。決楚面無表情的看了我們一眼,而后像沒看到一樣,閉上眼睛養神。
哥本就不愿意來,一看決楚這副表情就更不樂意了,一句話不說直接拉著我走,我被哥拉著往外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決楚,正好對上他看我的目光,黝黑黝黑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亮奕奕生輝,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見他穿著單薄睡衣倚靠在床邊的情形,心里一悸,連忙轉頭跟哥走開了。
出了醫院,我和哥都不想回家。
昨個夜里剛下完雪,路上到處都是未化開的積雪。哥拉著我走在路上,發出吱呷吱呷的聲音,我回頭看去,雪面上一大一小兩排腳印并排的樣子好玩極了,我拉了拉哥的袖子,哥回頭看我,我深吸一口氣,沖著他甜甜的微笑,“哥,背我。”
哥看了看我,無奈的搖頭微笑,十分縱容的樣子,輕微的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