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時還在村子里,尚未到城里來。那時,只有一個小伙伴,他還常常不在家。于是大部分的時間就是和爺爺一起度過。爺爺是個退休鐵匠,盡管每月有退休工資,但他還是沒有放棄這一行業。他蓋了間小屋,購置了一臺機器,便又開始工作。
所以,自打我記事起,這“乒乒乓乓”的打鐵聲從未間斷過。
每天清晨,我都會被這聲音叫醒,“咚咚”的振動聲使床頭柜上的玻璃也跟著節奏一起跳動,新的一天也就此開始。那間小屋是爺爺的鐵匠鋪,也是我的游樂園。
看著爺爺從火中抽出一塊燒到如火一樣紅的鐵塊,用夾子夾到鐵錠上一陣敲打,發出“?!?,叮——咚”的聲響。而我則在這音樂的陪伴下充分利用著爺爺煅鐵的火燒開水玩。
再者趁著爺爺在用巨剪,我就坐在椅子上玩杵刀。有一次,看著那灰蒙蒙的椅子,想著布擦不干凈,杵刀還磨不干凈嗎?好在爺爺及時阻止我。不然就可惜了一張好椅子。
還有時候,爺爺在用轉輪磨鐵器,這是我最喜歡看的場景了。熾熱的鐵屑一齊迸出,那閃亮的光點讓我感覺如同在看煙花一般。我沉浸在“唦唦”的音樂聲中,坐在小板凳上,背靠著墻,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睛,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那時的時間不像現在如江水一般,滾滾而來,剎那間又已東逝,那時它如同小溪一般,緩緩而來,輕輕的打了個旋,而后才戀戀不舍得離開。
爺爺的打鐵聲傳的極遠,當我和小伙伴們在田間小路上奔跑、玩耍時,一邊看著滾滾的麥浪,一邊聆聽鏗鏘有力的“音樂”。我們一邊跑,一邊笑,累了,便一屁股坐下來,看著小溪邊上的一個個蟹洞,幻想著里面爬出一只只大螃蟹,我就能一把抓住它,一只、一只、又一只,我帶著它們滿載而歸……
天色晚了,回家去。夕陽將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腦袋探到鐵鋪的門口,往里遍尋,爺爺不在,可是那氣息是我熟悉的,就如同好似真的看到了爺爺。
時間久了,心里莫名的產生了一陣無聊感,于是,遠遠地沖著爺爺的鐵鋪大聲的叫了一聲“爺爺——”?;貞业模€是那一陣陣“乒乒乓乓”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