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鄉(xiāng)有許多的俗話,其中有這么一句:六月六,熱脫褲。
其實,也并非六月六這天,熱得難以抵擋,而是意味著,也體現(xiàn)著酷暑來了。太陽拉扯著風,絢麗的光顧著萬物,和著蜻蜓的飛舞,夏蟲的啾鳴,或生長的嗶啵聲,或酣酣的呢喃聲,我們熟悉的夏天,就從六月里走來。
池莉筆下的熱,肯定是夸張了——赤裸的身體再水中取涼,而露出在水面上的頭顱,卻在聆聽領導的會議。武漢是太熱了,而熱天又哪里不熱呢。一顆碩大的圓腦袋,腆著將軍肚,趿拉雙拖鞋,手握蒲團扇,在林陰小徑上,邊走邊搖,邊搖邊言語著:這把他家的,真是幾十年不遇哇。熱的受不了呢!
單說六月六,熱的就脫褲了,那麼六月七,六月八呢?數(shù)萬學子伏案赴考,他們十幾載夜挑明燈,冥思苦學,只為這一搏。他們個個身經百戰(zhàn),習慣了戰(zhàn)殺考場。他們因一次的喜悅而充滿自信,因一次探討的爭論而激勵對方,只等高考金榜提名的那一時。他們曾共沐唐風宋雨,與蘇子楫舟,感悟自然與生命的雄渾和壯觀。可是,畢竟還有“長安一夜千家淚,幾處笙歌幾處愁”。
樂府詩里有《西鳥夜飛》:日從東方出,團團雞子黃。夫婦恩情重,憐歡故在旁。我的農民工兄弟們,別妻離子,來到這座那座城里,握著瓦刀,和著泥漿,揮汗如雨的砌建著高樓大廈。他們將一身醬赤的皮膚交給六月。他們抽劣質煙,說家鄉(xiāng)的土話,把一身汗?jié)n后脫皮的軀體,扔在最簡陋的木架床上,夢語兒女的名字,或者再午飯后,也一定抽出時間再公話亭下,給遠在家里的老婆打個電話,說:城里的女人,打著傘走在太陽里,也比不上你在豆莢的藤架下看著瓷實!
六月的味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然而,自有一種風景,卻是清涼了整個六月的夏天,那便是:風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