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昔去年春,江邊曾會君。今日重來訪,不兄知音人。
我身為晉國上大夫,雖然上至晉君,下至百姓,都贊美我的琴藝,但我卻一直認為并沒有遇到真正能聽懂我琴聲之人。“難道這世間真的沒有我的知音嗎?”我時常對琴長嘆。
帶著內心的苦悶,我接受了出使楚國的使命,誰料想,船在漢陽江口,竟遭遇風浪,被迫停泊在一座小山之下。晚上,風平浪息,云開月出,我不禁琴興大發連彈了幾曲。正當我完全沉醉其中之時,暮然回首,卻發現你在岸邊站立。我不覺訝然一驚,琴弦竟被撥斷了一根。此時,你高聲對我說:“先生,您不要疑心,我只是打柴晚歸,聽到你的琴聲妙絕,不禁忘了回家”。
我借月光仔細一看,你旁邊果然放著一擔干柴。我想你一個山野樵夫,怎么可能會聽懂我的琴呢?于是我問你:“你可知道,我剛才彈的是何曲?”
你笑著回答:“您剛才彈的是孔子贊顏回的曲譜,只可惜,您彈到第四句的時候,琴弦斷了”。
你的回答絲毫不差,難道你就是我苦苦尋愛的知音?我不禁大喜,忙請你上船。寒暄了幾句后,我說:“我一直沒有能真正聽懂我琴音之人,你可否再聽我彈上幾曲,你微笑頷首。我于是用琴音描述高山,你贊道:”善哉,峨峨兮若泰山!我又用琴音描述山河,你又贊道:“善哉,洋洋兮若江河!”所指你必知之。
我激動地握著你的手:“這世上只有你才真正懂得我的心聲,你才是我真正的知音啊!”你我相約,明年中秋再在此處相會,然后結交而別。
分別后,我無時無刻不懷念有你傾聽的日子,帶著這份懷念,我熬到了第二年的中秋。然而我到此地后,卻只見到你修在江邊的墳墓,你是臨終前特意囑咐家人將墳墓修到此處的,為的是能夠聽到我的琴聲。
我踉蹌奔到你的墳前,再次悲彈了一曲《高山流水》你可聽到了我的琴聲?你可聽到了我的心聲?就讓這張琴代我伴著你吧,我今后將不復鼓琴,你是我唯一的知音,沒有你傾聽的日子,我還撫琴與誰聽呢?
子期,有你傾聽的日子是我伯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叫我如何不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