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九龍是學堂學童，仿周樹人先生那樣，我欲要為他作傳。至于題目，若叫“列傳”嘛，只與他一人太小氣；“世家”又太大氣；“本紀”更不敢高攀。至于姓名嘛，自我介紹那天，他說：“我叫……”聲音是很小的，自然未聽得清楚。只一日，大家談天時，他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于是乎，大家就呼之為九龍了。以上可算是序了。

出師告捷

會試完畢，眾人皆哭喪著一張臉，只九龍吟著：“斯者如斯夫。”一副文縐縐的模樣等著成績。大榜掛出了，他瞇著兩眼，上下打量：“無多哉，余者無多哉；余者必吾！”原來無他名姓。于是，直等三名到二十名亦開榜出，他略看之后，大呼一聲：“天要亡我，天要亡我！”于是，又自言自語地“亡”了一大篇。據說他父母厲害著呢！考不好，要打，大大的竹板，啪——一下一個紅印！

只是過了一會兒聽見九龍的叫喚：“我中了！中了！”我疑心回到了清朝，難不成是考舉人的？我去看榜，前三名不知誰是九龍，因不知其名姓，只曉他中了三甲，是光榮的！于是便去恭喜他，他雙手倒背，念著：“罷了，罷了，小試牛刀罷。”

覆天翻地

九龍來到學堂時全身亂七八糟的，不但臟，且破爛得差不多了。平時他是比較拙笨，但也不至于如此模樣。于是去問他，九龍喃喃艾艾地說，他是被比他高大威猛的人搶了，他抵死不從，反抗許久，被打得遍體鱗傷。我說：“九龍，退一步么，就什么都沒了啊！切莫以卵擊石耶！”誰知他怒目視我，厲聲大呼：“反了！反了！還有沒有王法？社會主義法制之下，敢做攔路虎，還需得處處讓他！光天化日下，正義何在！”說畢，手擊桌面，震得書都隨著抖了起來：“好！蜉！你們都是蜉！”次日，他上告校長，隨即找出了打他的人。他是大度的，說：“你們是蜉么？”

“是……我們是蜉。你是蒼蠅，如何？”

他昂起頭，背過手，大步走出了校長室，大聲地吐一口唾沫：“呸呸

！是個什么東西！”第三天，只見他又恢復了那幅“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先生樣了。

優勝記略

九龍不喜好開玩笑，逗他幾句他就急。他身材小瘦，腳拳上又占不到優勢，每次受辱，就只是那兩句，曰：“君子不與小人同謀。”或曰：“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自從他吃透了精神勝利法，就大不一樣了，開口便說：“想當年！我馳馬疾風，手持利刃……”同學聽了，走過去就是一下，啪——九龍的嘴被掌了個紅印。他漲紅了臉，像受了極大的侮辱，說：“你——你，你竟打我？”“想當年，你馳馬疾風，手持利刃，被我一巴掌打飛——怎樣？你要干嗎？”

“王八才打人，君子動手不動口！”

第二天考試了，九龍一會兒就寫畢了，看到欺負他的那位仁兄正抓耳撓腮。不一會兒，只見九龍快速寫好一張紙條“送”給了那位仁兄，君不見當時盛況，那位仁兄眼手共用，奮筆勤書。不一會兒，只聽見九龍一聲大呼：“老師，有人作弊！”于是……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九龍吟了一句，又連吟了一句，“君不見君子動口不動手，亦能置汝于死地！”

續優勝記略

以上可算“動口”的勝利，此章非“動口”如此簡單。

放假完畢，正準備上學，也許因為學習負擔太重，也許因為對學習有些厭惡，九龍便自個兒拿了錢，去街上游了幾日。

九龍在河邊徘徊著，看見一個四肢健全的乞者——自然，他是很輕蔑的。誰知那乞者竟屈下身子，一手微微下垂，肚子向內里縮了一大截，背像龍蝦一樣：“好心人，行行好吧——大富大貴咧。”聲音戰抖，一陣一陣的，像餓得回不上氣來一般。

“好手好腳，卻要討要，自己不羞，別人不拿，怎端的好？”九龍不知怎么，一下說了一順口溜，的確，諷刺是露于言表的。四周的人都回顧過來，看著這兩人，九龍像勝了一般得意，昂首提額，可乞者卻是大氣精喘。“這賴皮王八！”乞者一下扯掉破爛的衣服，“你說誰？”“誰認便是誰！”九龍又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