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住在沂州府會館里,廣秀的父親來過幾次,但都是來去匆匆。我決定親自到他們家里去拜訪。
這一天,天氣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我來到了廣秀的家里,當時只有她父親在家里。
廣秀的父親,叫張玉欣,今年五十來歲,中等身材,剛毅的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這是一個標準的沂蒙山漢子。
我來到他們家里,他連忙沏茶倒水,非常熱情。
他不善言談,只有我問他的時候,他才說上幾句。
寒暄過后,我單刀直入,直奔主題:“我聽廣秀說,當初廣秀參加招考大學生村官,你開始不同意是吧?”
他毫不避諱說:“是的,當初是這樣想的,一個女孩子,上了四年大學,為的就是有個好的工作,離開農村,沒想到她卻報考了大學生村官,當時不但我不同意,親戚朋友都不同意。”
我問:“你想讓她干什么職業最理想?”
她父親說:“干醫生,當老師,這是女孩子最理想的職業,風不著,雨不著,離家又近,那多好呀?!?/p>
我又問:“后來你又為什么又同意了呢?”
她父親說:“她考上了村官以后,回家等著安排,我又給她報考了教師,那天她去考試,很快就走出了考場,我知道,她沒有心思參加這次考試,再說,孩子大了,她有她的思想,她有她的目標,我這個當父親的怎么再去干涉她呢!所以,我經常囑咐她,以后要好好干,干出個樣子來,為咱老張家爭氣。”
我說:“做父母的都是這樣,都希望自己的兒女有個好的職業,能夠干出個樣子來。當時光秀確診為白血病后,你心情是怎樣的?”
他嘆了一口氣說:“說真的,連死的心眼兒都有,恨不能我替孩子長病,讓她好好的。在天津確診為白血病后,醫生對我說了,我當時大腦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是醫生和護士扶著我,才沒有倒下,但是,想到還要面對孩子,我強忍住悲痛,強露出笑臉,對孩子說沒事,但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下來了。廣秀是我的孩子,為了她,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她看病,這不但是我的心愿,也是全家人的心愿?!?/p>
我問:“在廣秀生病期間,你感到最難的是什么?”
廣秀爸爸聽了,不假思索的說:“借錢,最難的就是籌措手術費,去借錢。前期的治療,已經借債一萬六千多元,幾乎借遍了千家萬戶,我再到哪里去借錢?沒有辦法,我們大家商量著,把給廣龍、廣虎準備結婚的房子賣掉,給廣秀看病。廣芹同意把自己的樓房賣了給廣秀看病,那新樓房不是咱的,咱能同意么!”
我聽了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為了兒女,什么也能舍得?!?/p>
廣秀父親說:“廣秀知道后,說什么也不同意,她寧可不看病也不讓賣房子?!?/p>
我又問:“你第一次去天津的時候差點兒出危險,這究竟是怎么一會事?”
廣秀父親說:“第一次去天津,是我拿著病歷去天津找那里的醫生確診,到了天津的時候,正是半夜,天上下著大雨,為了早點兒到醫院,我冒著大雨往醫院跑。當時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大雨淋得我簡直喘不過氣來,多虧了撿了一頂破帽子戴在頭上,不然,真的回不來了?!?/p>
我聽了說:“這是好心有好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我聽廣秀說,你對她的工作非常支持?”
廣秀父親說:“孩子既然干上了村官這一行,咱就不應該再去拖她的后腿,應當大力的支持她,讓她在那里安心的工作,家里不論發生什么事情,一般我們都不告訴她,廣虎生病,沒告訴她,廣龍住院一個多月,我們也沒有告訴她,害怕她對工作分心?!?/p>
我笑了笑說:“她在那里工作很出色,這與你的支持分不開啊!”
廣秀父親說:“廣秀這孩子,從小就很聽話,她為人實在,能吃苦,也從不挑吃穿,她穿的衣服,除了校服外,都是她姐姐和弟弟們穿過替換下來的。參加工作后,掙錢了,也舍不得買件好衣服穿。”
我笑著說:“廣秀現在痊愈了,真是有驚無險?。 ?/p>
她父親笑了笑說;“說起有驚無險,我倒想起了一件事,那是我和廣秀第二次去天津的時候,我過去從來不相信鬼神和算卦一類的事情,廣秀第二次去天津的時候,我偷偷的去算了一卦,那算命先生就是說廣秀有驚無險,現在看起來,那算命先生說的還真準。不過這無險卻是多虧了領導的關懷,社會的幫助啊?!?/p>
這時,外邊下起雨來,光秀父親匆匆忙忙跑到院子里,把國旗降下來,拿到屋里。
我們又談了一會兒,看看外邊雨也停了,我站起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