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日軍將駐守在緬甸的中國遠征軍擊敗,日軍一路追擊,趁勢進入滇西。
在撤退過程中,中國遠征軍的一個連被日軍打散,與主力失去了聯系。置身于茫茫叢林,戰士們又累又餓,還時不時遇上毒蛇野獸,人數越來越少,士氣愈加低迷了。
“穿過前面那條山谷就能回國了。”連長高明義扯著嗓子說道。
戰士們聽說馬上就能回家,個個興奮不已,傷員們此時也顧不得傷痛,重新振奮了精神。
剛進入山谷不久,隊伍中便傳來陣陣慘叫。
“螞蝗,是山螞蝗!”官兵們大聲呼喊起來。
“小聲點,別把鬼子引來了。”高明義呵斥著躁動的部下。
原來他們走進了方圓五里的螞蝗谷,平時那些山螞蝗都潛伏在樹葉下,只要有人或動物經過,他們便會感應到獵物的到來。如今這支隊伍中的傷員因為傷口溢血,血腥味引來了更多的山螞蝗,那些螞蝗多得像螞蟻,個個站立著向人群這邊移動。有些螞蝗已經鉆進傷員的傷口中,一些沒有受傷的戰士也被螞蝗攻擊。看著越聚越多的螞蝗,高明義咬咬牙,無奈的說了句:“回撤,往回撤!”
還好進入螞蝗谷才幾十米,這支六十多人的小隊伍迅速沿著原路往回退了大概四五里。退著退著,突然就有人倒下了。
“不好了連長,那些螞蝗通過傷口鉆進傷兵的血管里去了。”護士張蘭匆匆忙忙向高明義報告。
隨行的王軍醫早在半個月前就犧牲了,唯一的護士張蘭對于看病治病是一竅不通。那些傷員們因為螞蝗鉆血管,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卻變成烏黑色,有兩個傷員被上百條有毒的螞蝗叮咬,已經犧牲了。
看著呻吟的傷兵們,高明義紅著眼睛卻遲遲想不出辦法來,就在高明義緊握拳頭捶打自己腦袋的時候,忽聽得近處一陣槍響。
“不好,鬼子來了。”高明義拔出手槍小聲說道,“宋排長,帶著你的人跟我來。如果二十分鐘后不見我們回來,其他人就趕緊繞道轉移。”
說完,高明義就帶著宋排長等十多人循著槍聲去了。
高明義看到幾個國軍官兵正在被日軍追趕。
“何連長,是何連長他們。”高明義拿著手槍背靠大樹說道,“你數數日軍大概多少人。”
“……十、十一、十二個,差不多一個班的兵力。”
“好,人不多,你帶幾個人抄到鬼子后面去。我從正面援救何連長他們。”
宋排長點頭示意,帶著七八個人彎著身子繞到日軍后面。
幾分鐘的槍響過后,日軍全部被消滅。
“真想不到還能活著見到你啊老高!”何連長高興的拍著高明義的肩膀說道。
然而高明義卻高興不起來,他想日軍的大部隊肯定就在不遠處,剛才的槍戰勢必會引來日軍的圍剿。祖國就在不遠處,如果走那條五里左右的螞蝗谷,只要兩三小時就可回國,但如果繞道走,至少三天才能回去,這三天很有可能遭遇日軍。就在高明義心里焦慮之時,何連長似乎看出了他的焦慮。
“是不是遇上什么煩心事了?”何連長親切的詢問著。
“哎……”高明義將實情告訴了何連長。
“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剛好帶來個神醫。”
聽說有神醫,高明義立刻就精神了,“你的神醫呢?”
“就是他。”說著,何連長便拉來自己手下一位士兵,并且向他說明了情況。
“你果真能治這山螞蝗?”高明義看著這似乎尚未成年的士兵,心里有些懷疑。
“請長官放心!”年輕人拍著胸脯說道。高明義再次仔細打量著這個自信的小伙子,“好吧,讓你試試。”
在一一查看病情之后,年輕士兵面色開始沉重起來。
“治是能治,關鍵是現在可能沒有藥啊!”
“什么藥?”高明義緊張的問道。
“生理鹽水。”年輕人回答。
“你過來一下。”高明義指著護士張蘭說,“我問你,生理鹽水我們這還有沒有?”
“早就沒有了,那些用剩下的空瓶倒是還有不少。”
“有鹽嗎?有鹽也行!”年輕人問張蘭。
“鹽?這個得問老馬了,他是炊事員。”
高明義親自去找來炊事員老馬,一問,欣喜的發現還有一二斤。
“有鹽就好辦了!”年輕士兵立即對高明義說了一通自己的治療方案,聽完年輕人說的這些,高明義不禁皺起眉頭,“這行嗎?”
“我以自己性命擔保!”年輕人再次露出自信的眼神。鑒于此,高明義便按照年輕人說的方案展開行動了。
高明義首先派人去附近的河里舀了幾桶水倒入大鍋中煮開,然后將一定量的食鹽倒入開水中攪拌,等這些鹽水冷卻后,再用原來剩下的玻璃瓶盛裝,這樣就做成了生理鹽水,雖說這種簡單的生理鹽水不是用純凈的氯化鈉制成,但事到如今,也不管它純不純了。
“我命令你們每個人都必須吊一瓶生理鹽水。”高明義遵循年輕人的意見向官兵們下了命令。
在高明義下達命令的同時,那位年輕士兵已經開始治療了。只見他將繃帶撕成幾十個長條,然后在每個傷兵的脖子上系上一條,這些工作做完之后,年輕人開始給傷兵們吊鹽水了。
差不多一個小時過后,所有人的鹽水都吊完了。此時的年輕人不知從哪弄來一大盆血,然后用勺子舀一點涂在傷兵的傷口上。只兩分鐘,傷兵開始抽搐起來,額頭上大汗淋漓。
“真惡心,這么多螞蝗!”張蘭捂著嘴巴說道。
“啪——啪——”遠處重又傳來一陣槍響,并且能隱約聽見日軍的說話聲。
“鬼子的大部隊來了,趕快走螞蝗谷回國!”高明義拔出手槍帶頭向螞蝗谷走去,何連長、宋排長、張蘭和那個年輕士兵緊跟著高明義,剩下的官兵們雖然害怕走那條路,可是看到連長帶頭,便也跟了上去。奇怪的是,之前走的螞蝗谷那條路上竟然時不時地出現一具日軍尸體,沿路的草叢上還灑了不少血。更奇怪的是就算有少許螞蝗爬到身上也不吸血。
當這支小部隊剛穿過螞蝗谷回到國界時,身后的螞蝗谷立刻傳來陣陣慘叫,日軍被螞蝗包圍了。由于日軍的動靜太大,引起了國軍邊防部隊的警覺,在高明義等人的指引下,炮兵向螞蝗谷發射了數枚炮彈。
抗戰勝利后,那位年輕的士兵獲得國民政府授予的青天白日勛章。在授勛儀式上,他向世人講了這個故事,最后他說:“我弄來的那一大盆血其實是之前被我們打死的日本人的血。吊鹽水目的是改變身體內血液的濃度,使螞蝗不喜歡這種味道,然后將鬼子的正常濃度血液涂在傷兵的傷口上,傷兵身體內的螞蝗便會從傷口蜂涌而出。后來我和高連長他們還將鬼子的血灑到螞蝗谷小路邊的草叢上,這樣就能讓螞蝗谷的螞蝗習慣喝日本人的血,剛好那些灑到草上的血足夠螞蝗們喝的,因此我們走過時,螞蝗大部分都喝飽了,即使有些沒喝飽的螞蝗爬到身上也沒事,我們的血它們不喜歡……”
說著說著,年輕人開始掉下淚來。
一陣靜寂過后,廣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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