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7年11月中旬的一天,南京市外的江邊,兩岸上擠滿了千千萬萬穿白衣的男女老少,他們邁著沉重的步子前行,望著江上的船,失聲痛哭,淚流不止,百里不返。這千千萬萬沉浸在悲痛中的人們是來送行的。那一位右僉都御史(右僉都御史為明代及清代前期都察院的職官職,正二品)的海瑞---海青天逝世了,他的靈柩從南京水路運(yùn)回他的故鄉(xiāng)。
這里來講講他任知縣時懲治總督大人驕奢兒子的故事。
1559年的一天,浙江淳安知縣海瑞接到消息,說胡宗憲總督(總督在明、清時為地方最高級長官,正二品,位在從二品的巡撫之上,管轄一省或多?。┐笕说膬鹤右獊泶景病耙暡臁?。海瑞聽了消息只是冷冷一笑,胡公子的到來,沒有使他重視。時間逼近了,縣丞、主簿、師爺、典史等人看到知縣對胡公子來“視察”若無其事的樣子,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大人,對這位胡公子要熱情接待,要像對總督胡大人一樣孝敬。他回轉(zhuǎn)到總督府對其父一句話,可以帶來錦秀前程。如果怠慢了他,他一句話政績就否了,我們所干的處處都是過錯。所以切莫怠慢他,否則會大禍臨頭。”
海瑞聽了說:“我們要怎么來熱情接待這位公子呢?”
縣丞說:“總督大人的公子,接待標(biāo)準(zhǔn)比巡撫大人略低一點(diǎn),老爺你要大開城門,親自帶隊讓眾人出城外迎接,要設(shè)佳宴款待,挑選美女日夜侍候,公子離別時還要用銀子孝敬他。這次花費(fèi)要用上近兩百兩銀子?!?/p>
海瑞聽了哈哈大笑說:“我淳安縣地處交通要沖,路過官員士大夫都很多??偠降墓拥絹砭鸵ń鼉砂賰摄y子,吸我淳安百姓的血,這樣能使我淳安百姓安居樂業(yè)?我淳安百姓負(fù)擔(dān)不起??!”
師爺說:“大人啊,前任知縣每年驛費(fèi)(招待費(fèi))高達(dá)白銀12000多兩,百姓人平納銀三兩五錢。”
知縣說:“這驛費(fèi)官府無此項經(jīng)費(fèi)預(yù)算,都是由百姓來負(fù)擔(dān)。我們要做到年驛費(fèi)不超900兩,百姓納銀兩錢五分。這次胡公子到來,我不設(shè)宴,不出城迎接這位公子,不尋良家美女對他侍候。別說是公子,就是總督大人親自來我也不會干出欺壓百姓的事來孝敬。公子不是公人,不是為公事而來的公人,他游山玩水,吃喝玩樂,索取賄銀,他是用其父總督官帽壓人,我就是不巴結(jié)他這樣驕奢的貴公子,他若違法犯罪,與民同等而治?!?/p>
“大人,識事務(wù)者為俊杰,總督二品官相比七品官位高好幾品。總督的兒子他們遠(yuǎn)道而來淳縣,難道說使他晚露荒野?饑食空氣?不能這樣來對待他們吧?”主簿說。
知縣答:“傳驛丞(驛丞似如今招待所所長兼郵政局長)立即進(jìn)衙面見我?!?/p>
一會兒驛丞來了,禮畢問:“大人何事?”
知縣說:“近有位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你以五六兩銀子的規(guī)格來招待他們?!?/p>
沒兩天,一乖大轎遠(yuǎn)道而來,鬧鬧熱熱連抬轎的也一大路人。從人中小頭目對轎內(nèi)那個胡公子說:“淳縣城快到了?!?/p>
胡公子說:“這淳縣怎么冷冷靜靜,難道這七品官兒不知是我到來嗎?”
從人中小頭目說:“還在前兩天就派人送信告之了。”
胡公子說:“既然告之,為何如此怠慢本公子。我到每州每縣都是府官縣官親自迎接,這里為何如此待我?”
從人中小頭目說:“公子息怒,再等片刻,如沒動靜,今后這七品官兒就知道公子厲害。”
說話間,迎接之人到來,遠(yuǎn)遠(yuǎn)禮拜:“本驛丞恭迎胡公子來到淳縣?!?/p>
胡公子見稀少幾人來迎接,又不見知縣身影,怒火升起,暗罵知縣,心想一個驛丞來接我,把我降到何等位置?他要破口大罵,又忍了起來,只好隨驛丞進(jìn)了城。
驛丞把胡公子迎進(jìn)廳堂,他陰沉著臉,焦急地等待知縣到來。等了很久,就是不見知縣影子。來給公子上茶的是男童,不見美女上前。公子心中又怒火燃起,他要拍桌甩杯,但還是強(qiáng)忍住了。
午宴了,公子一行人也餓了。公子心想待午后會有美女來侍候他,又想這一午餐也會像其他地方一樣的山珍海味,誰知他坐上桌子,一看桌上碗盤中除了少許暈腥,其余都是青菜蘿卜。胡公子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上,甩盤砸碗,大聲罵道:“我走了幾十個州縣,你這淳縣如此待我,欺我就是欺我老父親。”
驛丞嚇得面如土色,跪地陪禮。胡公子向驛丞吐垂液,用腳猛踢,并令左右:“把小驛丞捆綁,倒吊在梁上。一個小驛丞,什么東西?能與我同桌相坐。待我來慢慢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縣官?!?/p>
海瑞得知消息,帶著衙役而來,大聲道:“胡公子,卑人有失遠(yuǎn)迎,望諒解。”
梁上吊著的驛丞正在挨打,胡公子罵聲還末停,見一行人到來,有人向他說知縣到來。胡公子一看這個如此怠慢的知縣,用眼斜視一下就把頭望另一邊。
“胡公子,我驛丞犯了何罪?”海瑞問。
胡公子閉嘴不答。海瑞上前:“胡公子,大人大量,卑人公務(wù)在身,有失遠(yuǎn)迎,望諒解?!?/p>
胡公子冷笑后不言。
“公子大人,不言驛丞何罪,請立即放人松綁。”海瑞說道。
胡公子大聲說:“不但捆驛丞,連你也如此,你這個井底之蛙,小看本人。你七品官兒做厭了,不想要官帽了,想纏百姓頭巾了。”
知縣說:“你是胡公子嗎?是胡總督的貴子嗎?”
“我還會假?瞎眼的小縣官,你不要裝模作樣,你目中無人,橫行不了幾天了。”胡公子歪著頭咬牙切齒指手畫腳說。
知縣說:“假的,假的,你的言行和山里為匪的大王沒區(qū)別。胡總督養(yǎng)育的兒子會這樣橫蠻嗎?胡公子會如此對待一個無罪之人?過去胡總督按察巡部,令路過州縣一切從簡,不得鋪張。你冒充胡公子,行裝豐盛,毀總督清白名聲,光天化日之下,你胡作非為?!彼f著手一揮大聲說,“給我拿下這個冒充胡公子的騙子。”
胡公子大吼:“你們膽大包天,還想活命嗎。”
縣衙役齊上,把胡公子擒住拘押。
眾人捏一把汗,這樣做不是得罪胡公子,而是得罪胡總督大人。那比巡撫權(quán)還大的總督一句話,誰不聽他的?眾人憂慮會有不堪設(shè)想的后果。海瑞對大家說:“天塌下來,在我頭上。你們奉我命行事,一切后果我負(fù)責(zé)。”
海瑞立即寫書信一封,派人騎馬火速送信到胡總督衙門。胡總督接到緊急信拆信一看:“報告總督大人,有人冒充你家公子,大耍淫威,索刮了數(shù)千兩白銀??偠酱笕饲逭疂崳煜氯私灾?。報告大人后派人來核實(shí)嚴(yán)懲罪犯。”
胡總督讀完信,知道自己兒子仗自己的勢刮財,他為了樹自己清高聲名,命人將兒子接回府里“嚴(yán)辦”,所有銀子充公,這樣來表現(xiàn)出他一身正氣,在當(dāng)時并未責(zé)怪這個海瑞,沒有給這個小小知縣“小鞋”穿,他還表揚(yáng)了這個小小知縣的所作。
海青天的故事幾天幾晚講不完的。
他做官就是這樣:為政清廉,潔身自愛,為人正直剛毅,從不阿衣奉承,一生忠心耿耿,直言敢諫。
他一生清貧,抑制豪強(qiáng),視百姓為父母,狠狠打擊貪官污吏。
他的生平事跡數(shù)百年在民間廣泛流傳,經(jīng)過戲劇家演義加工后,戲曲節(jié)目在舞臺上占有他許多的重要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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