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很冷,風很大,我像每日一樣急匆匆的趕去上班,路過小區那座涼亭時,看見有個小孩戴著手套和圍巾,手里拿著幾個風車在那里喊:“叔叔買我的風車吧,阿姨買我的風車吧!”我以為又是什么招搖撞騙的小騙子,這樣的事情見的多了,于是低著頭加快了腳步,想省去些麻煩。
當我將要經過那個小孩時,他居然一把拉住我的衣角,對我說:“阿姨買個風車吧,這是我媽媽做的,很漂亮的,買一個吧。”我說:“阿姨沒帶零錢,而且要趕著去上班,晚上回來時再來買。”小孩說:“阿姨你就買個吧,我真的需要錢,我媽媽就快死了,我怕來不及了,求求你了。”我有些惱了,心想這個孩子怎么死纏爛打了,還說什么媽媽要死了,懶得理他了,一把扯過衣服向前走去。
快出小區門口時,我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小孩還在那里和路過的每個行人叫賣,寒風凌烈中,看見他那嬌小的身影甚是可憐,心想,晚上回來時還是給他點零錢吧。
最近煩心的事很多,我經營這一家婚紗攝影店,這幾年這行業不好做,競爭太激烈了,生意難做,到了年底生意才漸漸好轉起來。我已經結婚三年了,還沒有小孩,上個月接到醫院的檢查通知,說我不能生育了,可能是因為勞累過度,一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聽到這個消息我整個人簡直崩潰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和我老公講,他下個禮拜就要出差回來了,哎,該怎么辦啊!
“兩百二十一,兩百二十二,兩百二十三,媽,這里一共有兩百二十三,夠不夠啊?”在一處即將拆除的舊房子里,一個小孩手捧著儲錢罐對著個躺在床上的女人講。是那個賣風車的小孩,這會他沒有戴圍巾,可以看見他面黃肌瘦的小臉,和干枯發黃的頭發,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床上躺著個婦女,臉色蒼白,頭發蓬亂,而且顯的很臟,估計是許久都沒有洗過了。“媽媽,我們的錢夠不夠去看病啊?”“孩子,你過來,媽媽有事和你說,媽媽的病恐怕撐不住了,再也不能照顧你了,你一會拿著這個儲錢罐去找一個人,再也不要回來了,”“不,媽媽,我不要離開你,你的病會好起來的,我們不是有錢嗎,我們這就去醫院里看病。”“傻孩子,這點錢哪里夠去看病的,媽媽今天給你講個故事,你要聽好了。”
五年前,我和你的父親認識了,我們兩一見鐘情,很快就兩情相悅了,馬上就要到結婚的日子了,可是老天跟我們開了個玩笑。結婚的前幾天發現我得了淋巴癌,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我們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可你的父親卻沒有因此嫌棄我,還是毅然決然的要和我結婚。
婚禮那天,我失約了,我并沒有穿上那美麗的婚紗,并沒有走進那婚禮的教堂,既然不能天長地久,那就留一份美好的回憶在心里吧。
離開你父親之后,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本想靜靜的等待死亡的降臨,可是三個月后,我發現我有了你,我去問過醫生,醫生說可以把你生下來,后來我就把你生了下來,可我沒去找你父親,因為我不想給他造成更大的傷害,更大的痛苦。
為了撫養你,我不得不去找工作,沒想到老天還是作弄人啊,這么久了都沒叫我死,還讓我多活了5年,最近的病越發嚴重,可能成不了多久了,也該是我將要離開的時候了,你把這個拿著,這是你父親的名字和地址,你去派出所,讓警察幫你去找吧,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做人,媽媽,媽媽不能在照顧你了,媽媽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穿上那件婚紗。
“媽媽,你不會死的,你一定會沒事的,我這就去給你買婚紗,要讓你成為最漂亮的新娘子,我去給你買,你等著我啊。”
夜幕降臨,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小區,剛好又撞見那個小孩了,他捧著個儲錢罐急匆匆的樣子,不知道去哪。我叫住了他說:“來,這點零錢給你。”沒想到,他見了我就哭了出來說:“阿姨,我不要錢,我要婚紗,我這里有錢,我想要買婚紗,給我媽媽穿。”我心想,他又耍什么花招,我趕緊把錢塞到他的儲錢罐里,就走了。
回到家里,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可是那個孩子的身影老是浮現出來,他那柔弱的身軀,凍的通紅的臉頰,哀傷又充滿絕望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撒謊,但我為什么沒有去憐憫呢,甚至連話都不想和他多說一句,哎,不去想了,也許是我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個電話,是我助理打來的,他說我們店里昨天晚上來了個小偷,把玻璃窗砸壞了偷走了一件婚紗。我于是馬上來到店里,那里已經被圍了起來,邊上有警車,我過去了解情況,警察告訴我,婚紗是一個5歲的小孩偷的,他用儲錢罐砸壞了玻璃,拉倒了塑模,偷走了婚紗,不過很快就被我們抓到了。
當我聽到這些,我仿佛被電擊了一樣,原來那個小孩沒有說謊,一切都是真的,而我昨天為什么沒有去幫住他,我真恨我自己為什么那么冷漠,為什么那么絕情,我真想抽自己幾個耳光,我急忙問那個小孩在哪里,警察說他在車上。
我來到車子旁,看見那個小孩,他眼神呆滯靜靜的坐在那里,沒有哭泣,沒有淚水,仿若雕像一般。我走過去,一把拉住他說:“孩子,是阿姨不好,阿姨不該不相信你,你看我一眼啊,你媽媽怎么樣了啊?”那個小孩冷冷的說:“不在了。”我的心咯噔的顫抖一下,我真恨我自己為什么昨天沒有信他的話,我也許該去看看他媽媽,也許就不會死,他也不會去偷婚紗,不會被警察抓了,我終于忍不住,眼淚奔流而出,“孩子,阿姨對不起你,是阿姨害了你,你媽媽現在在什么地方?”“媽媽,媽媽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在也不來看我了,我要媽媽,我要媽媽。。。”說著痛哭起來,我把他抱進懷里,大聲的哭起來,我從來沒有如此的傷心過,為孩子傷心,為他的母親傷心,也為我自己的無情和冷漠而傷心。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我經過打聽來到了他們母子曾經住過的那間房子。那是間殘缺不全的房子,四周被五彩布和破布圍了起來,房間里有兩張木床,上面的棉絮、被褥凌亂不堪,桌子上有些吃剩的方便面的碗,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我真的無法想象他們怎么在這里生活,在桌子的邊上有一個紙箱,里面放滿了五顏六色的風車,我拿了一個在手里,輕輕的撥動,它轉了起來,此刻我做了個人生中最大的決定,我把風車插到門邊上,拿出手機撥通了老公的電話。我把我不能生育的事告訴了老公,并且我還說我想要領養個孩子,老公說:“沒事的,我能理解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
聽到了老公的話,心里終于有了些許的安慰,昨天的事另我愧疚不已,我真的不知道是這個社會改變了我,還是我根本就是個冷漠,無情的人,總之,我覺的這種感受非常痛苦,非常的難受,我再也不想做這樣的人了。如果每個人都多一分關愛,世界將少一分苦楚,在此我真誠的希望全世界的朋友們,關愛別人,關愛自己,讓自己和身邊所有的人都充滿——愛!
一陣風吹過,紅色的風車轉了起來,我仿佛看到它正沖著我笑,風車笑了,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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