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喬秘書眼前一片迷茫。照鏡子一看,漂亮的左眼腫脹成一條細縫,眼皮和眼簾均水溢靈靈地閃著光。妻催他去看醫生,喬秘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今天忙哩,上午支部大會討論打字員阿倩入黨問題,下午到市里參加一個研討會,明天胡局長去海南考察,需帶的材料要準備好……”
喬秘書辦事一向認真,多年來忠于職守,從沒出過僻陋。
面對喬秘書忽發的“金魚眼”,同事們就有了新鮮的話題,支部大會頓失往日的凝重,喬秘書心里一急,那眼就針刺一般疼痛,他分明看到會計小李在埋頭打著毛衣,總務小張戴著小耳塞在聽流行歌曲,更有甚者,行政科長竟肆無忌憚地在電腦前和網友在打著麻將牌。他有些氣惱,站起來大聲制止,可那聲音像蚊子在叫,別人根本沒有聽到。他憤然走出屋子,不甘心地回頭一望,竟見那幾個人在得意地交流著眼神。
奇怪,真是見鬼了。喬秘書心想。
下午到市里開會,諾大的辦公廳會議室座無虛席。副市長正慷慨陳詞地講話,好像在講如何提高自身修養素質方面問題。喬秘書盡管坐在邊沿角落,卻分明聽到了副市長的一番語重心長的講話:“要提高他媽的自身素質,必須深入學習他媽的三個代表,及其他媽的重要思想。只有他媽的這樣,才能從他媽的政治的高度,得以他媽的全面提高……”
喬秘書自覺得好笑,就問旁邊的那位:“怎么這么多他媽的呀?”那位領導白了他一眼:“你他媽耳朵錯環了,我他媽怎么沒聽出來?”
會議他媽的開到五點多,喬秘書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家門。晚飯剛吃兩口,猛然想起為胡局長準備的材料沒有送去,就急忙穿了外套拉開門,一個黑影嚇了他一跳:“請問。人事處高處長住這媽?”盡管黑影戴著黑色墨鏡和白色口罩,他還是認出是局里的臨時工穆彪。喬秘書用手習慣地指了一下房頂,說:“你是小穆吧?”穆彪冷冷地說:“我不是小穆,你任錯人了……”說罷,提著沉甸甸的禮品上樓去了。
騎車在回局的路上,想著一天發生的怪事,喬秘書心有余悸。路上車水馬龍,彩色的霓虹燈在跳著詭秘的舞蹈。
辦公樓靜悄悄的。喬秘書忙取出材料,踏著昏暗的樓梯來到三樓。沒有燈,借著外面微弱的光線打開了胡局長的辦公室。他剛把材料放到桌上,就聽見里屋傳過來一個女人的呻吟聲。他無意向里屋描了一眼,竟分明看見里屋沙發的一角里,胡局長正抱著赤身裸體的打字員阿倩在扭動著……他聽見阿倩小聲說:“像是有人來了……”胡局長說:“不會,除了老鼠,誰敢到我這里來。寶貝,來呀,來……”
喬秘書不知怎么從局長室出來,不知怎么從局里騎車回家,不知怎么一宿未眠瞪著一只水泡眼直到天明。
說也怪,沒去醫院打針吃藥,不知怎的,喬秘書的一只水泡眼竟然消腫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他一大早上得班來,局里依舊一切如常。穆彪在院子里掃地,阿倩在打字,會計在報銷,總務在請庫,好一派繁忙景象。行政科長陪胡局長迎面過來,胡局長笑吟吟地拍了喬秘書的肩膀,說了幾句鼓勵的言語,坐上林肯赴機場去海南了……
幻覺,一定是幻覺。喬秘書眨了眨眼睛,不知云里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