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真的不是世界末日,我仍可以伸手夠我想要的東西,比如說獨立,比如說愛情。
還能守得住“馬其諾防線”嗎
易洪拿房產證回來,我翻看了一眼,便把它扔到茶幾上,轉身進了廚房,把鍋碗瓢盆摔得砰砰響。我以為他會進來看看怎么回事,可是沒有。或許他沒發現我在發脾氣,或者發現了覺得沒必要理會。買車時,他曾問我要寫誰的名,我說:“你開,寫你的就好了。”沒想到這一謙讓竟有了慣性,買房他問也沒問就寫了他的名字。
吃飯時,易洪邊夾菜邊問我是不是生氣了,我沒吭聲,他說:“我的你的還不都一樣。”既然一樣,為什么不寫我的而寫你的?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很多時候,我要說的話都這樣爛在了肚子里。
第二天逛商場時,見到那些20多歲青春靚麗的女孩兒,我很傷感:她們真好,可以有很多夢想,想要什么可以明目張膽地說出來。而我,曾經也是這樣笑語嫣然、為赴誰的約而大傷腦筋的女子,恨不得甲乙丙丁的優點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才能讓我愛。
挑來揀去,我這個平日里有些高傲的女孩兒,卻讓人大跌眼鏡地跟了沒財沒貌的易洪。“他對我好就夠了。”別人問時,我總這樣答。
過了幾年艱苦日子,易洪事業有成,我也做了讓人羨慕的全職太太。不過,從什么時候,我開始步步退讓,把他說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的呢?菜端上桌,他一句“想吃手搟面”,我便會系上圍裙,花一個小時去做一碗手搟面。
他每天在外面忙,很累,壓力也很大,我整天無所事事,怎么能不做好后勤服務?錢是他掙的,只要他在外面沒女人,我是不是就應該安安穩穩的呢?他對婚姻的忠貞,仿佛成了婚姻的“馬其諾防線”。30歲的我,還能奢求什么?房產證、存款單,愛寫誰的名就寫誰的名吧!
只要想,依然可以獨立
大學時的好姐妹丹妮來哈爾濱參加展銷會,我為選什么衣服去見她大費周章。易洪掏出一沓錢說:“去買兩件像樣的,別讓她覺得你老公沒本事。”我接過錢,卻感覺有些別扭:這算得上嗟來之食嗎?
丹妮一身休閑裝扮,神采奕奕。她講自己在商場上那些起起浮浮的事兒,然后便感嘆我福氣好,既不用為生計奔波,老公也言聽計從。我笑得很優雅,心里卻落了一層抹不掉的灰。
埋單時出了點兒小狀況,我的卡是易洪的附屬卡,那張卡里只有8塊2毛錢。餐廳服務生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我趕緊打電話給易洪,他輕描淡寫地說他重新辦了張卡,那張不用了,忘了告訴我了。我尖著嗓子沖電話喊:“那你叫我怎么辦?”
最后是丹妮過來埋了單,我直接跟丹妮去了賓館。路上,丹妮說:“小沐,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說,我覺得女人最重要的是經濟獨立,不然,總是底氣不足。”這話一針見血。只要我依靠易洪生活,客觀上都不自覺地改變了彼此的心理定位。就像壓蹺蹺板,我這邊示弱,他那邊就會強勢起來,最后就演繹成對方的專橫跋扈了。
那天,曾低眉順眼地嫁入富有之家而后又離婚變成女強人的丹妮告訴我:“只要想獨立,什么時候都不晚。”
第二天我回家,易洪的臉色很不好看:“你不知道你是已婚女人嗎?怎么能隨便在外面過夜?”我沒理他,徑直打開電腦,開始寫求職信。
一個月后,我被一家報社錄用。吃晚飯時,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易洪。他立刻惱了:“周小沐,這事你跟誰商量了?”
并沒有丟失整個世界
30歲的我,跟那幫大學剛畢業的大姑娘小伙子一起跑新聞,的確有些吃力。他們開玩笑說我這是全職太太當累了,來上班調節調節。
為上班的事,易洪跟我吵了一架,他說:“就因為忘了給你辦卡,你就這樣?”還說我不可理喻,說他并沒有少給我錢。我說:“你用的是‘給’,而不是覺得那錢本就是我們倆的。”“你真矯情!”他吼道。
我上班一個星期后,面對凌亂的家,易洪下了最后通牒:你再繼續上班就離婚。
我想了很久,究竟要怎么做。跟易洪結婚時,他跟一起創業的朋友到飯館吃飯,經常因為錢不夠,讓我去飯館贖他。那時,我是他的依靠。他事業小有成就后,便成了我的依靠。只不過,男人依靠女人跟女人依靠男人是不一樣的——女人愛這個男人,便不會計較付出多少;而男人一旦成了女人的救世主,便會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問:“你覺得我不工作,我們這樣過下去有未來嗎?”易洪沒說話。最后,我咬咬牙說:“我們不如分開一段時間吧,也趕個時髦,試離婚。”
我搬進了報社的單身宿舍,讓自己忙得像只陀螺。領第一個月薪水那天,易洪打電話告訴我說他有了女友。我平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說:“我們盡快把手續辦了,寶寶我帶!”易洪反問:“你一點兒都不在意?”
那天下班回到宿舍,我躺在單人床上,思路突然清晰起來:我應該重新租間房子,寶寶不能總住在姥姥家;我不會拒絕他給贍養費,應得的我都不會拒絕。我很驚訝自己竟然能這么理性地為離婚后的事作打算,而以前無論遇上什么事,我總是想先問問易洪該怎么解決。
仍然可以有獅子的夢想
我回家收拾東西時,易洪正躺在床上。我跟他說話,他沒理我,走近些才發現他的臉紅彤彤的,發燒了。他睜開眼,憤怒得像頭獅子,吼著讓我快出去。
我沒理會他的吼叫,到客廳給他倒了水,拿了藥,再看著他吃下去——不管怎么說,他現在還是我的丈夫,也是寶寶的爸爸。易洪突然哭了,邊哭邊說:“小沐,遺囑我都寫好了,你去找公證處來公證一下。”我的心一沉,問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說他已確診是甲流,醫生讓他自行隔離,然后要求我離遠點兒。
聽到這話,我心里很平靜。我覺得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就算分手,也應該陪陪他。于是,我向報社請了假,買菜、做飯,然后跟易洪一邊一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還為某些情節爭得面紅耳赤。
時間過得很快,易洪的病好了。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他問:“你就那么想離開我?”我說:“我們一開始就走錯了,我沒辦法做看人臉色的藤,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在拿你給的錢時不矛盾不掙扎。”易洪沒說話,而是把房產證、存折、遺囑和保險單都拿了出來——上面,全是我的名字。他說:“我承認我有過私心,還自我膨脹,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沒想到會嚴重到影響我們的婚姻。”
“你不是已經有女友了嗎?”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他捏捏我的鼻子:“我是想刺激你,結果你倒大方。”
我們重歸于好,之后,我繼續在報社打拼,他開始分擔家里的瑣事。這樣的婚姻,讓我有了戀愛時的感覺。我這才知道,30歲真的不是世界末日,我仍可以伸手夠我想要的東西,比如說獨立,比如說愛情。